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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第二十四章(蔺靖)

第二十四章

我见青山多妩媚

今天的蔺晨哥哥也很奇怪,尤其在收到一把扇子后。

小飞流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两三日而已,可是无聊的日子度日如年……

飞流坐在桌边,双手撑着下巴,一双滴大眼睛看着蔺晨在屋中缓慢踱步,蔺晨微微颔首,不知在想些什么,脚步轻悄,手中执着一把折扇,这把折扇不是昨日的竹柄纸扇,而是一把稍小了一些的白玉骨扇,扇上坠着一颗鸽子蛋一般大的珍珠银线扇坠。飞流盯着那颗珍珠在蔺晨的扇子上摇来摇去,看着蔺晨时而将这把扇敲在左手,时而背在身后。

啊,小飞流要睡过去。

“飞流!吉婶在做糖包,你不去瞧瞧?”梅长苏在院内唤了飞流一声,飞流听见糖包忽然来了精神,眼睛睁得更大,蔺晨闻声看了他一眼,“飞流,去吧。”梅长苏见蔺晨这般心不在焉,实在忍不住挖苦,“景琰这般正直厚道的人也不知和谁学的,也学会了偏心,送你的珍珠比我的还大了一些。”

蔺晨听了这话不由争辩,“小苏,我看你的眼睛比这珍珠还大,为何没有眼力劲,分明是你的那颗比我的这颗大了些。”蔺晨走出房间,与梅长苏不约而同的走在庭院里。

院里清风吹散乏倦,扬起两人的衣。

“算作我的珍珠大了些,为何景琰送我的只有一颗珍珠,没见有这样的一把精致扇子?”说着,梅长苏声东击西,将蔺晨手中的白玉骨扇抢了过来,躲开蔺晨的强夺,背过身去,“唰”的一下打开,只见金屑纸上端正的蝇头小楷是萧景琰的笔迹,写着一首小词,分明是那首《定风波·红衣》。

“咳咳……”梅长苏不知是尴尬还是真的受了风,咳嗽了两声,“祁王兄,看样子你给景琰写的诗词,他不仅没忘,还刻骨铭心毕生难忘。”梅长苏眼神微妙起来。

蔺晨迎上他的微妙眼神,“你是越发放肆了,越发和当年的林殊一样,油嘴滑舌,古灵精怪。”蔺晨从梅长苏手中拿回扇子。

“我原本就是林殊。”梅长苏笑笑,“我是林殊,亦是梅长苏,为何蔺大阁主不能对自己的两个身份皆是坦然一些。”

被一语道破心事的蔺晨,躲开那把扇子徐徐扇着,并未言语。

梅长苏越发嫌弃蔺晨了,“唉,说来我真是前世造的孽,此生才遇到你们这对冤家,你们两人互相玩儿,莫再搭上我,一个吃了忘尘失忆说心仪我,一个想了个馊主意也口口声声说心系与我,既然你们都爱慕我,也没见你们谁为我赋词,赠我玉扇。我说,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好欺负?”

“谁敢说麒麟才子好欺负?小苏,你今天有点酸。”蔺晨觉得以萧景琰执拗,绝不低头的脾性,竟然先赠了扇子,以示交好,这才是可怕的地方。

“是你们酸,酸的旁观者跟着一起酸。”说着拍了拍蔺晨的肩,“祸害,真是祸害,还是我家霓凰好,不知我家小囡囡醒了没,不与你在这胡说,我回去看看。”

“你快去,省的在这里又要酸我。”蔺晨看着梅长苏远去的背影,金陵城最明亮的少年,如今虽身体虽不及年少康健,但依然明亮如初。

唉,只是这把扇子……

说起这把扇子,今早列战英求见蔺晨时,蔺晨已是意外,当列战英毕恭毕敬拿出一檀木盒子呈上,言道,‘此乃陛下之意,还望先生笑纳。’时,蔺晨生怕那里有什么惊人的玩意蹦出来,要知道皇帝一般用“恩赐”这样的字眼,万万没有屈尊降贵让对方“还请笑纳”的余地。

蔺晨并未将木盒接到手中,问道,“陛下还说什么了?”

列战英如实禀告,“陛下还吩咐,若是先生不收,我只需转身赶往靖王府,丢在沧浪园里的那汪水池子里,落的干净。”

听见沧浪园,蔺晨不再有丝毫迟疑“收收收,哪有不收的道理。”就算是刺死的毒药,也要收了!

蔺晨打开木盒,看着这把扇子迟疑了一下,有些彷徨起来,他拿出扇子,好在是一把白玉骨扇,他似在压抑什么,硬生生的要将扇柄捏断一般用力,列战英看着眼前风轻云淡的人,就这般不明所以的突然的薄唇轻抿,无声的苦笑了起来,悠悠念道,“我见青山多妩媚,岂料,青山见我亦如是。”这一声沉吟竟是释然,似乎所有年少时的不甘,疑问,苦痛,大逆不道,孤注一掷的单相思,死不足惜的执念,随着这一瞬间的‘亦如是’,皆化解开来,他的潇洒没了束缚,他的随性没了阻碍,他成为了萧景禹最想成为的那个真正月朗风清的蔺晨。

自己要的是什么?蔺晨不知道苦心经营多年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但他似乎明白了萧景琰想要的是什么,也许想要的一直是亲友在侧,要的是如花美眷,要的是儿孙满堂,要的是做一代贤王,而不是众人垂涎的千古一帝,不是现在他所拥有的至高之位与独属于地王的那份孤独。

问君心何似我心?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可是,景琰,奈何除了这至高之位,我已不是昔日的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如今残病不忍看,落幕如夕阳,不剩下什么辉煌璀璨能给你了……

如何庭前枯草又青绿,荼靡花开又一春?罢了,罢了,即便是冬日,也随心所欲,随遇而安吧。

所以来而不往非礼也,午后三时,萧景琰在御书房的门口发现一个装满热乎榛子酥的食盒,一个小太监看着靖帝陛下拿着食盒,迅速的向四周张望了一番,发现四下无人,竟是气急败坏的将食盒摔得稀巴烂,榛子酥滚了一地,小太监畏畏缩缩赶紧去收拾,心想一向好脾气的陛下这是怎么了?

“慢着,无需收拾,你且退下。”小太监听了命令,麻利的退了下去。

四下已是无人,萧景琰看着门前的狼藉许久未有动作,最后竟是蹲下身来,捡起食盒里漏网没有滚出来的一块榛子酥,手指捏起,浅尝辄止的尝了一口。这一小口不了得,似打开了他的味蕾,紧接着他将其塞进嘴巴,有些不雅观的咬得作响,站起身来,转过身去,直惊的差点噎住。

蔺晨正站在房中央,看着他。

“你……”蔺晨良久未继续说话,萧景琰费劲的将嘴巴里的榛子酥咽下去,他本以为蔺晨逮住自己这幅模样,这种举动,一定狠狠地挖苦戏弄自己一番,毕竟这才符合蔺晨的作风,不想这人却是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桌边坐下,轻车熟路的倒了一杯水,发现是清水白开,可见萧景琰并未泡茶。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爱喝茶,只喝水。”蔺晨将瓷杯递与萧景琰。

虽有迟疑,但萧景琰还是在蔺晨的对面坐下,接过了这杯水。

“说来,你我已有十多年未曾这般心平气和的促膝而谈。”蔺晨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闻言,萧景琰将送到嘴边的水杯放下,“此话怎讲?”明明蔺晨与自己不知促膝长谈了多少次,虽说这人总有些玩闹玩笑,但也勉强算得上心平气和不是?

“我并非是有意瞒你萧景禹身份,只是我喝下忘尘,的的确确以为自己只是蔺晨,所以,先前做的那些事,我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你,而且,时隔多年,我已不再是从前的我,不能唤一声小七,单纯的将你拥之入怀。”他视若珍宝的人,竟是自己般肆意妄然的欺负戏弄,甚至是凌辱起来,偏偏如今回想起那段失忆的日子,他竟然很是享受身为蔺晨的随心所欲,享受与萧景琰那般调情的快意。

“做的哪些事?”萧景琰的音调升高了些,竟是有些威严逼迫的气势。

蔺晨一时哑口无言,他受到了莫名的挑衅,亦是郁闷,直呼而出,“还不是那些事。”

“哪些?”萧景琰不依不挠,一双眼睛要将蔺晨的脸上盯出一个洞一般。

“萧景琰!”蔺晨站起身来,“你需不需要我身体力行的再告诉你一遍是哪些事?”

反观萧景琰竟是不痛不痒,说道,“你不需要告诉我,你终归是蔺晨,不是曾经的萧景禹,你我都回不去了。”回不去的年少,回不去的时光。“你说不知该如何面对我,我亦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你,我不是曾经的萧景琰,如今我不再对你抱有无限的崇敬与敬佩,敬畏和爱戴,依赖和顺从,我不能心无旁骛的再唤你一声‘皇长兄’,孩子般的投入你怀中,哭哭啼啼,我做不到了……更无奈的是现在的我依然没有找到与现在的你欢喜相处的途径。”

以前的你我,只不过是停留在兄弟有爱与尚不明确的暧昧之间罢了,但那美好到足以刻骨铭心,毕生难忘。

“可是,你还是喜欢我的不是?”否则,你为何要送我这把扇子?蔺晨捏紧了手中的百玉骨扇。

萧景琰不以为意的蔑了一眼那把扇,“应该是吧,我在以为你死了之后,思之如狂,以玉雕刻成像,日夜以对,但是如今你回来,我却还是舍不得那玉,我摸着那玉像的眉目,脸庞,越发觉得欢喜,只觉得还有一点美中不足,这玉像与萧景禹相比,只差柔软及腰的长发而已。”他凑上蔺晨,两人只隔毫厘之距,萧景琰贴着他的耳,“你说,我该到何处去寻找那般柔软及腰的如瀑黑发?”

说话间,萧景琰笑了起来,他袖中短剑锐利而出,只见蔺晨三千青乌由肩部切断,洋洋洒洒散落一地。

随之落地的是萧景琰的匕首,他已站起身来,背过身去,“你走吧,我大概一辈子也不知该如何与你做这有情人。”

他本以为蔺晨会说些什么,毕竟这人的嘴巴总能说些动听风趣的话语。

他看着蔺晨未曾言语,似他丝毫不做留恋的长发,不再纠缠,打开了门,走的果断。

靖帝御驾亲征前的最后一日,便这般大道各自走,从此天涯人。

第二日清晨,萧景琰对着一个水晶棺里的玉像自言,“告诉我,你会像以前一样,穿着那身锦缎白衣,站在高高的城门上对不对?而我就骑在马上,回头张望,看着你的衣袂纷飞,青丝飞扬,对着我抿嘴轻笑,我心里想着,萧景琰,你不能死,死了就看不见这样的笑了。”

他将那些断下的黑发,放置玉人的枕边,他摸索着那脸,好似那真是一个活人。

而他重新穿上他年少时的一身金红盔甲,率领千军万马,在鼓声中,浩浩荡荡,一路北去。

 

 

 

 

下文开始新高潮,仿佛掀开了辉煌的一页,开心到不能自已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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