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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鲤抄(越苏)

锦鲤抄

第三卷·动如参与商

秋容浅淡月黄昏,黑衣一身犹佳人。

(四)

“诗匈?直呼其名不好,我还是唤你诗大哥妥当一些。”师兄这个称呼,屠苏只会用来唤一人。

“你把诗大哥的大字去掉,唤我诗哥(师哥),相对文雅一些。”文雅?屠苏在日落宫城的黄昏色里,看见眼前之人笼在一片祥和的日落之光中,一举一动,如那东升西沉自有定律的旭日,沉稳自若,文雅韵致,不知和他一般年岁的师兄,打小与自己一起玩耍打闹的师兄,如今是何姿态?

不由想起一首诗歌,一首黄昏色,宫灯灼,宫姬在初华池大殿,绿萝衫,红拂袖,琴瑟声声里吟唱的一首诗歌,‘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休对故人思故国,休对新人念故人。

师兄不是故人,师兄只有一个。

“那好,我就叫你诗哥。”

屠苏下了决定唤他诗哥,‘师哥’这个平常无奇的称呼,似乎对屠苏而言,依然是很难的一个决定,陵越看他稍有婴儿肥的小脸低着,下巴肉呼呼的,咬了一下唇,突然想通了般,豁然开朗的抬起头来,望着自己,一脸木讷,只有那眼睛流转着释然的喜悦,嘴巴张开轻巧的弧度,唤了他一声“师哥。”

“如此,屠苏,今晚子时,黑鳞宫门见。”他看着屠苏‘嗯’着坚定的点了下头,然后抱着兔子,施展灵力,踩着墙边的桃李树,飞过了墙。

他本想说,“屠苏,你可以从正门走出去,不用翻墙。”话留在嘴边,看着一身红衣隐于墙外。

陵越回了房间,没什么好收拾的,无非一些细软和衣衫,所以他像往常一样,看书练剑练鞭,待到宫侍敲了竹棒,通报了时间,他放下书本,吹灭琉璃灯,动身。

他施展轻身诀,无声的避过宫侍、宫女、守卫……的视线,灵巧的闪进黑鳞门的侧墙边。看见前面一人,一身黑衣的鬼鬼祟祟,左右张望,他闪到这人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屠苏。”

黑衣人一惊!条件反射的转身就要出掌,黑暗中被陵越接住了招,拉住了手,“是我,诗哥。”屠苏闻言,在黑暗中,眼前看清了大概,拉掉遮面的黑襟布,“诗哥,我穿成这样,你也能认出我来?”

“没人比你腰粗腿圆,当然认得出,先走再说。”言毕,屠苏又把脸上的黑襟布罩上,被陵越拉着护在身后,左闪右避,没费吹灰之力,到了一处十分偏僻的无人角落。

“快钻出去。”陵越指着墙上的一个洞。

“这是狗洞,我不钻。”屠苏推拒。

“你是朱雀又不是鸡,鸡犬不宁的和狗结了怨?有人来了就跑不掉了,难道你真是鸡?”

“你才是鸡。”屠苏瞥了他一眼,为了见师兄,拼了,从狗洞钻了出去。

屠苏钻出去后,掸了掸身上的泥土,“诗哥,你也快爬(出来)”,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陵越脚尖轻踏墙瓦,越过高墙,飞了下来,飘逸似仙,好不潇洒。

“你!……能飞出来你还叫我钻?”屠苏抓了一把脸上沾到的乱草。

“你能飞,我叫你钻,你就钻?”陵越一脸正派,好生为难的样子,意思是,我和你开玩笑,你傻着当真,不能怪我。

屠苏好憋屈,想到之前的话更憋屈,“……还有,谁腰肥腿圆?你摸摸,你摸摸,腰才两尺。”屠苏还没被谁嫌弃胖过,他觉得遇到这个人,怎么都变得不太对劲了。

这人不以为然的直接上前一步,圈住他的腰,细细摩挲。

“你放手!”屠苏也就是说说而已,又没真让他摸摸。

对方很快识趣的放手了,用手比划着他腰的尺寸,然后往里收了一圈,认真思忖考量,说着,“不对,还是胖了,这样一尺八的腰才对。”

“我的腰关你什么事,我师兄就不会嫌弃我。”屠苏觉得这人真讨厌,自己明明是个瘦子。

陵越却笑了,将屠苏鼻尖沾到的一丝灰尘,用指尖轻轻除去,“我也没嫌弃你胖,我嫌弃你丑了些。”

屠觉得他的煞气要发作了!偏一句话也说不过他,憋得好难过。

他真想说一句“到底关你什么事,要你嫌弃?我还嫌弃你呢!”但他不理睬陵越,木着脸,好像说了这句话,就真的幼稚!

陵越走在屠苏的身后,也有些自责,他平时绝不是这个样子,是沉稳严谨出了名的,只是遇到屠苏,一些举动和一些话,非他能控制。

之前黑鳞门,一身黑衣的屠苏问自己,“诗哥,我穿成这样,你也能认出我来啊?”

陵越想说,秋容浅淡月黄昏,黑衣一身犹佳人。

莫说是一身黑衣,纵是挫骨扬灰,我也依然认得出你,屠苏,为何你却认不出师兄我来?莫怪我欺负你。

说来,两人也没有多少芥蒂,都是心胸坦荡,仗义豪爽,越苏二人一路向西,先在东祈的江阴城落脚歇息,稍作休整。

“屠苏,你慢点吃,吃完,再叫一份。”屠苏埋头扒着一碗米饭,几天没吃东西,他正在长身体的年纪,早饿坏了。

闻声,屠苏停了碗筷,抬起头来,看了陵越一眼,有些茫然,“你不是嫌我胖?”

“不,我更嫌你矮,多吃些。”他喜欢看屠苏吃东西,屠苏吃的越多,他越开心。

“我将来一定长得比你高。”屠苏夹了一块排骨,继续吃!

“拭目以待。”陵越想到那梦中人,高挑出众,却依然比自己矮上一分。

江都这座城算是富硕,是东祈出名的三城之一,经济富足,自然文人雅士颇多,风流韵事不少。

江上泛舟听小曲,琴声悠悠不眠夜,是这座城的常态。

且看鬼斧神工七十二桥,乌篷船家吊嗓子一声高歌,豆蔻年华互相嬉闹的浣纱女,雕梁画栋女娲庙,祈天祈福求姻缘……人多,是非多。

文人擅比丹青,仙芳廊以画仙闻名,长廊两边挂满各地集聚而来的画作,全是以仙为画,画中仙,仙中画。

“长白山雪莲仙子图虽是上乘之作,依然敌不过我手中之画。”群人聚集,生了事端。

“兄台,好大的口气,口说无凭,不如拿出墨迹,让我等见识一下。”一语之后,众人跟着起哄“拿出来,拿出来看看!”

“既如此,尔等看好了。”随之,锦缎装裱的画轴打开,画上显然是天墉城景,清凉阁隐于绿竹林海,观天台高立于清凉阁之上,清孤高寡,凉风飒爽之意,通过那竹那叶,点笔着墨之间,跃然纸上。

最绝的是,画中人是笔墨注入灵力是动态的,画上一人一袭白衣拾级而上,登清凉阁,他身后的石阶,幻显着西天火烧云的虚像,在绿竹林海的半空铺就红黄白色泽的绮丽。

白衣人登至阁顶,清气始于周身,跃栏踏瓦,飞檐凌空入了观天台,台上萤火纷飞,亮了青丝,耀了白衣。

仙姿绰约,直待他转过脸来,一睹仙容,却是迟迟没有转身,叫人内心悱恻。

“师兄。”屠苏正坐在一只乌篷船边上,吃着一把青豆,路过沿河而建的画廊,见画一眼,手中的青豆瞬时,掉入河中喂了鱼,他凌空踩着水飞入河边的画廊。

“屠苏。”陵越还坐在船内,温着一壶酒,不知发生何事,顾不得炉上的酒,追着屠苏,先跟了过去。

“这画,你画的?”屠苏直问这幅画的主人。

“朋友相赠。”画的主人被屠苏直冲而来的气势一下子惊住。

“哪个朋友,你的朋友在哪?”屠苏有些急切。

“花满楼的花魁锦娘。”画的主人觉得这小少年长得可爱俏丽,但一身气势带着无形的天力,有些骇人。

“屠苏,够了,你如何就知道画里面是你师兄?”陵越看了那幅画一眼,表面不动声色,连眉毛也没有挑起,但内心已是百感交集。

“我知道,屠苏知道的,我的师兄就是那副样子,仙姿绰约,傲然潇洒,不食人间烟火。”

不食人间烟火……陵越感到当头遭了一棒,好一个不食人间烟火,他已为了他,遁入红尘多年,如何还能不食人间烟火。

“好,既然屠苏如此确定,我们不妨花满楼走一遭。”陵越振袖转身之间,已无语千言。

“嗯。”屠苏欣喜的好像看见了画中的白衣人转过身来,深邃的眸是星河的璨烂,熠熠生辉。

他不知道,在陵越的眼中,此时的他,一双杏目,像看见了他的星,正熠熠生辉。

他看的是画中人,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陵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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