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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羽逸事(三)逸真/真逸 无差

(三)

这不是一颗普通的蛋,蛋纹是紫色的九重叶藤蔓状,形成复杂的图腾,将整颗蛋包围,放眼整个九州,这种图腾,只属于魅族。

九州大陆生活着六个种族,夸父高大威猛,力量超群,河洛身材矮小,工艺出众,精工冶炼,鲛族善水,掌管四海,羽族轻灵,是天空的王者,人族数量庞大,文明制度发达,六族中最为神秘的便是魅族,他们不以身体的修炼为重,更注重精神力量的提升,精神力强大的魅族可以控制人心,甚至魅惑众生。

羽还真清楚地认知这颗蛋意味着什么,这不是他第一次知晓这样纹理的蛋,这是羽族和魅族跨越种族爱恋的禁果,是不被允许的混种后代。

羽还真似想到了久远的从前,他低着头,不再直视风天逸的眼睛,有些落寞,甚至伤感。

“羽”这个姓氏,在羽族中有特别的含义,羽族十大家族分别为“风羽翼云天,雷冰水霜雪”,其中的羽氏家族曾经辉煌了数个年代,他们是除了风氏皇族之外,羽族中最为出众的一支,家族成员多数拥有罕见的高品阶翅膀,智商偏高屡出天才,早在远古时期,天下始分为九州,区域统分为北陆,东陆和西陆,陆地间有三个内海,分别为涣海,潍海和滁潦海。

那时,造船技艺没有现在的高超水平,交通没有如今的四通八达,内海间隔的大陆间的交流,全靠羽人的翅膀飞越海峡,而海陆之间的路途遥远,海风迅猛,时有风暴天气,普通的双翅羽人很难飞越大海,所以翅膀天赋出众的羽氏家族被羽皇委以重任,他们翻山越岭,涉海飞翔,学习各族的先进知识,促进羽族与各族之间的交流,为羽族带来开明的制度,卓越的技术,灵通的消息……是九州和平与知识的象征,被赐予“先行者”荣耀。

直至后来迎来大航海时代,船只兴盛,海上贸易频繁,羽氏家族这一职能渐渐被取代,羽氏家族开始负责钻研军工,一时之间他们家族制造的武器与河洛的武器在九州齐名。

羽氏家族在羽还真的父亲手里开始败落,羽还真已经记不大清楚,那位族长父亲的模样,印象里父亲是一位在冰雪的天气里依然温暖的人,父亲有一双善解人意的温柔眼睛,悲悯含情,纯净的赛过雨后的苍穹,父亲与先皇为一同长大的青梅挚友,两人的情谊曾被传颂的一段佳话,两人时常依靠在生命之树上把酒言欢,谈笑的声影遍布羽灵都城的各个角落。

这样的两个人,这样情谊相好的两个人,羽还真永远不明白,那个如沐春风温柔的父亲,如何也有红了眼的疯狂一面,带着族人造了反。

结局是绝望的,他的父亲被万箭穿心射死在羽灵都。

“受魅术蛊惑,无心朝政,民不聊生,你已不再是我认识的风情。”这是父亲生前最后的一句话,他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坠落于塞洛河,被水中凶禽尽吞,连尸体都没留下。

那一年是天和八年,羽还真刚满六岁,只记得这年的冬天特别漫长,长到本该春日盛开的鲜花尽数死绝,那位风华绝代,戎马一生,功过参半的先帝风情,也在岁末冰寒之际,郁郁而终。太子风天逸尚为年幼,且体弱多病,久眠于病榻,药石罔效。

同年,风刃为摄政王,代为朝政,改年号为天清。

天清元年,摄政王风刃,除叛贼,血洗羽氏家族,自此繁荣兴旺的羽氏家族,走下圣坛,死近八成,族人逃亡流落在各地,过着生不如死,人不如狗的逆贼逃亡生活。

羽还真的母亲,为保拥有族长血脉的一双儿女,放下尊严,委身于摄政王风刃为姬妾,受尽侮辱欺凌。

天清十三年,摄政王风刃兴兵造反,羽还真唯一的姐姐羽轻翎,为了一扫父亲生前所造的罪孽,为重塑羽氏家族的门楣,与敌军奋战,在宁州九池天台一战中,为风天逸挡下一枚毒箭,阵亡。

天清十四年,羽还真视为小姐姐的星流花神易茯苓为救天下苍生,为救心中所爱之人风天逸,为了结这一世宿命,化为万千风流花沫,香消玉损。

所以,羽还真此刻的神情是落寞的,他对风天逸的感情无可避免的有些复杂,他缓缓说道:

“这颗蛋,大概是我找到昔日故友唯一的途径。”羽还真有些恳求的意思,希望堂堂羽皇陛下,不要为难一颗蛋。

“我竟不知道,你还有一位魅族的昔日故友。”风天逸放开他的下巴,并未为难,“你既然如此在意,他长得是何模样,你可曾遣人找过?”

羽还真笑了笑,“我认识他时,他还只是找不到自己实体的精神意识体,不过我想……”继而有些期待的肯定,“他的模样,我想、定是好看的。”

风天逸觉得羽还真的这个笑容有些扎眼,“精神意识体?他还是个孩子?”

众所周知,魅族之人不同于其他种族,更注重精神力量的修炼,魅族婴孩的出生比较特殊,在出生之时,精神意识会脱离肉体,外出寻找精神力强大之人依存生活,进行学习、修炼,直至自己的精神强大到一定的阶段,才能回到自己的实体,当精神意识体回到实体的那一刻,才是魅人真正意义上的出生觉醒,这时,他会忘记作为精神意识体期间的记忆,但会秉承那个时期的精神信仰与力量,去度过他的一生。

也就是说羽还真口中的朋友,只是魅人觉醒之前的意识体,现在并不一定找得到,即使找得到,不会拥有那段时间的记忆,自然不会认识他。

“除非这么多年他仍未觉醒,依然保持着精神形态,否则,你不可能找到他。”很多时候风天逸不明白羽还真是真的傻还是纯粹的天真。

“他已经觉醒了,所以这么多年,我从未提及他。”

羽还真从未提及他有这样的一位朋友,即使那位朋友口口声声不把他当朋友,而是叫他小傻子,小呆子。

 “喂,小傻子,你为什么一直在夜里来看书。”第一次听见这声音时,小小的羽还真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喂,你真是一个小呆子,我说你一直夜里看书有什么意思。”第二次听见时,小还真站起身来,惊慌了一双大眼睛,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

“喂,你真是一个愣子,我在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第三次听见的时候,小还真吓得屁股尿流的以为撞见鬼的,没敲门的就冲进姐姐羽轻翎的房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拽着羽轻翎的手,“姐姐,姐姐,有妖精,有妖精,他一直叫我,小傻子,小呆子。”

“我看你就是一个小傻子,小呆子,哪里来的什么妖精。”羽轻翎扬手就敲了一下羽还真的小脑袋瓜子。

小还真努力憋着不哭,一双蓝眼睛润润的像漂亮的玻璃珠。

“哈哈哈哈哈哈,你姐姐都骂你傻了。”那声音又凭空出现了,小还真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一个哭得越厉害便笑得越开心。

“哇啊啊啊啊啊。”一个笑得越开心便哭得越厉害。

“哭哭哭,就知道哭,我羽家的男人没你这样的怂包,你不许哭!听见了没有!”羽还真被她姐姐凶的憋屈着哽咽起来,说到底他也只不过是个小不点娃娃,他想去拉住姐姐的手,安慰姐姐不要生气了,还真不哭了,不哭了,但他发现姐姐的手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

“姐姐,他们又欺负你了?”小还真伸出肉肉的小手轻轻地覆在羽轻翎受伤的手上,羽轻翎忽然蹲下身子,将小还真紧紧地抱在怀里,忍不住也哭了出来,“还真,答应姐姐,以后无论谁欺负你,你都不许哭,你要一一将这些人记住,牢牢的记住,以后将他们踩在脚下,让他们哭着求你也别放过!所以,答应姐姐,不许再哭了。”

“好姐姐,还真不哭了,可是姐姐怎么哭了呢?”

“姐姐是女孩子,想怎么哭就怎么哭,让你管。”羽轻翎少女年纪,破涕为笑,有些俏皮。

“姐姐,还真发誓一定会努力学习,成为比机枢大师更出色的机关大师,努力让你和母亲过上好日子,努力强大,杀了风刃!”

羽轻翎忽然捂住了羽还真的嘴巴,警惕的看着四周,“有些话你只能放在心里,知道吗?”

羽还真听话的点了点头。

在小还真说出那些坚定的誓言之时,身上那股刚正不屈服的坚毅之气被那嘲笑他小呆子的精神意识体悄悄地吸收,精神力又强大了几分。

自此,小还真全当是自己耳朵有毛病,不搭理。

“喂,小呆子,和我说说话?”

“喂,小呆子,你是聋子吗?”

“喂,小呆子,我好饿,你的精神力分我一些?”这些声音似魔音绕脑,躁动着小还真的耳膜,扰乱着大脑,小还真不打算理睬他,但没有朋友没有玩伴一直孤独的孩童,却喜欢上了有人陪伴的生活。

渐渐地那缕精神意识体越来越强大,可以凭借意念凭空控制物体,他时常捉弄小还真,在小还真睡觉时,控制羽毛笔在他的小圆脸画猫猫,在羽还真离开书房时,在他的牛皮本上画大眼萌的小还真画像。

那时的精神体调笑小还真之后,总是笑得猖狂,他的声音比姐姐吹的天空笛还要动听,莫非真的是妖精的声音?小还真很想知道他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是什么样子的?羽还真在小小的想象世界里,想象不出来。

小还真痴迷于书本,终日待在书馆,家里,不是他不喜与人打交道,而是他的身份,没人愿意和他做朋友,但他也想像同龄的孩子一样有好朋友,那个时候,他特别想和两个人做好朋友,想知道这两个人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一个是只会欺负自己,嘴巴声张不把自己当朋友只当小呆子的精神体小妖精,一个是风刃怀里抱着的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

小还真的母亲为风刃的姬妾,他寄住在摄政王风刃篱下,自然摆脱不了时常看见风刃,风刃经常将一个孩子抱回府中,他小心翼翼的抱着,唯恐磕着碰着,那孩子被打扮精致的不像人间物,毫无生气的似只是一个玩偶,一动不动的伏在风刃的肩上。

他曾经悄悄跟在风刃身后,对着那孩子做鬼脸,嘟嘴巴,但得不到任何反应。

一旦有机会,小还真便躲起来,一双眼睛圆溜溜的,远远地瞧着风刃抱着的那孩子。

“喂,小呆子,你真是个色胚子。”精神体讽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还真觉得有热气吹在耳边,热乎乎的,小妖精的精神力越来越强大了,已经有了实物的特征。

“色胚子是什么?”小还真不懂这个词的意思。

“就是,就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大概就是说你喜欢美人。”

“你不喜欢美人?”小还真天真的歪着脑袋,对着前方的一片空气问道,他就全当小妖精站在自己面前。

身边的蓝楹树的花瓣忽然散了一地,“谁像你那么色。”

色?什么是色?小还真还小,问道:

“你不觉得那个小孩长得好好看吗?我还没见过那么好看的!”说着小还真还特意转过身去,探出脖子又将不远处,风刃抱着的小孩仔细打量了一番。

“呸!我就没见过他那么丑的!瞧他跟个死人似的动也不动,有什么好看的?”小妖精挖苦。

“他没死,你别瞎说,你不要瞎说。”小还真急忙反驳。

“他就是死了!”小妖精讽刺。

小还真有些急了,“你不许这么说他,你一定是嫉妒他。”

“我嫉妒他什么?”

“嫉妒他长得比你好看。”

“呸,就没人比本小爷长得好看!”

“我不信!”

“不信你到这颗蓝楹树下来。”

“来就来!”

小还真气哄哄的跑到树下。

“小呆子,你伸出食指。”

羽还真按照要求,伸出了右手的食指。

一阵清风拂面,花香扑鼻,小还真指尖有着温暖的触感,小还真惊讶的张大嘴巴,看着那一地紫色的楹花瓣飞了起来,开始在他的指尖凝聚成人的形态,那花瓣人形飞舞于空,食指尖正与自己的指尖相碰触。

那人形开始说话,“小呆子,你想成为比机枢大师更优秀的机关大师?”

“小呆子,你想母亲与姐姐不再受欺凌?”

“小呆子,你想杀了风刃?”

风越来越大,小还真渐渐听不清意识体说的话,他看着那些花瓣重新聚成一枚蛋的形状,九重叶的藤蔓花纹是妖冶的图腾,忽然这颗花瓣蛋在空中炸裂开来,漫花瓣舞的世界里,他听到的最后一句是“小呆子,我记下了。”

声音消逝间,花瓣渐渐落了下来,他看见了风刃走了过来,责骂自己又在搞什么鬼,小还真不在意这些责骂,因为他看见风刃怀里抱着的孩子竟然缓慢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第一次来到世间,充满迷茫的眼睛,他勾起的嘴角,笑得比这漫天花舞还要绚烂。

天清三年,太子风天逸久睡不起的怪病痊愈,但羽还真永远的失去了他的小妖精。

他再也没有听见有人叫他小呆子,再也没有人画他的猫猫脸,再也没有人听他的牢骚,再也没有人陪伴他,他又变回了独自一人。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哭了三天三夜,三日后再出现的小还真,红肿着眼睛,信誓旦旦要考进星辰阁,即使谁都知道,星辰阁是太子和一众贵族才可以就读的地方,叛国罪臣之子是没有资格的。

但他总有聪明的脑袋,高超的智商,考试第一名的成绩,破例就读。

他想和风天逸做朋友,但风天逸不愿意和他做朋友,他口口声张羽还真不过是他的一条狗。

他不记得他,如何能记得。

“喂,羽还真,你在想什么?”逸情阁内,风天逸看着羽还真失神良久,莫名其妙的有些红了眼眶。

羽还真忽然失去重心,笔直的倒下去,任由自己的脑袋砸在风天逸的胸口,“我姐姐说,羽家的男孩子不可以哭,哭了就是怂包,所以,陛下就这样让我靠一下,可好?”

“真是个呆子。”风天逸有些嫌弃他会不会鼻涕蹭到自己华美的衣服上。

只是这一句,羽还真一下子哭了出来,哭得一发不可收拾,仿佛将这三年没哭的眼泪全哭了,像个怂包,更像个孩子。

“呵,你这说风就是雨的,刚才还说哭了就是怂包,你哭的真好笑。”风天逸禁不住笑了起来。

他笑得如那日飞舞的蓝楹花,不可方物。

一个越哭,另一个笑得越厉害。

一个越笑,另一个哭得更厉害。

羽还真发誓他绝不再做个哭包了,他发誓!

且当这就是最后一次吧,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眉眼如丝,妖艳的像只妖精。

 

 

 

 

 

 

PS:九州背景,并非瞎编乱造,只有魅族的特征部分稍作调整,

我真是认真的可怕,勤奋的可怕,都怪这对有毒,来点评论好吗,每日无关痛痒的得不到回复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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