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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远」《透骨生香》(安逸尘X宁致远 )

第七章


最重要的话(谨以此章送给竞舸)



 

 

“乐颜,你说死灰复燃前,有什么预兆?”光影斑驳,惠子光鲜浓艳的女儿媚,是红墙外的一抹芳菲色。

“无非一场雨,一场霜降,一场寒彻。”乐颜的清雅素净,是一瓣清浅色落在青石路上。

无非一场雨,沾衣预湿的雨,一场寂静而绵长的雨,在文世轩“断了腿”,宁佩珊断了发之后,下了一天一夜。

那个沉迷于奢靡腐朽的文世倾,站在白色小楼的窗前,雨幕掩住眼目,他唤醒了一个淡忘许久的梦,让所有的思绪绽放在满园的玫瑰香中,沏一杯香茶。

一杯浓郁的玫瑰茶,升腾着热气,在光镜的桌面上,茶叶沉浮……

而沏茶的人任花茶凉尽,下了白色小楼,走在雨中,踩碎一地枯叶,一身藏青色的学生装,后腰收线,不加领巾怀表的简单随性。他俯下身,轻嗅玫瑰,避开尖锐的茎刺,信手采摘,一枝又一枝……采摘满满一抱,花上茎上的雨珠浸湿他的前怀,他不以为意,踩碎一地枯叶而来,带着满怀娇艳而去。

满怀娇艳,直挺的背影在风雨中显得好高好长,他不会知道在三年前的旧时光中,在从日本留学回来,第一次回魔王岭的旧时光中,他尘心缱绻,捧着一样满怀娇艳的玫瑰花,踽踽独行,从东街到西街,不经意间,他满怀紧抱着的不仅仅只是玫瑰,他的满怀玫瑰是站在街角偷偷摸摸买着糖人的宁致远眼中的满心惊艳,他的人是宁致远锦瑟年华里偶遇的惊鸿一眼,暗香浮动的晚霞照影。

他凑着鼻子,闭着眼睛,轻嗅玫瑰,温柔的一塌糊涂,在宁致远的杏眸中,是欲说还休的云想衣裳花想容。

……

无非是一场雨,依然是这场雨,在水面泛起涟漪的雨,一场寂静而绵长的雨。

那个嘴角浅浅便可勾起一汪碧波幽情的宁致远,撑一把伞,雨水洗涤污秽,他沉睡在一个虚妄且无望的梦,让所有的思绪沉溺在眼前的漫天雨幕中,收起油纸伞。

一把蓝色的油纸伞,伞边滴着水珠,在遮天的大树下,静静摆放……

收伞的人已经走进了幽色树林,走在雨中,踩碎了一地繁华,一袭华丽的蓝色锦袍,宽松无腰线,碧玉的领口拘束着白皙的脖颈,金色的怀表在胸前心脏位置的口袋,一秒一秒滴滴答答转走。他到了一方半米小池,俯下身,指尖轻点水面,纤指点乱着清浅的平静……一条蓝色的锦鲤摆尾跃出池面,鱼尾漱漱,鱼鳞凝光,鱼舞蹁跹。

他玉泽含香,引鲤而来。

玉泽含香,他不会知道在三年前的旧时光中,在又一次回到娘亲素云的故乡,在回罗刹岭的旧时光中,他宁静致远,扇一把“小爷聊发少年狂”题词的纸扇,偏显得好狂妄。他廖廖扇着,在罗刹岭一年一度“扇美人”的评选中,作为看客的去凑热闹,也学那些参选的扇美人,俯下身子去瞧一眼鱼缸。

濯濯水面,一条蓝色锦鲤跃出水面,他吃惊的将纸扇啪的收于右手心,满是羞辱的脸颊绯红,“瞎头鱼,没看清你小爷我是个男的!”

魔王岭以制香出名,是牛魔王的姬妾玉面狐狸的香蛊人心,与魔王岭相邻的罗刹岭,则以制扇出名,是牛魔王的夫人铁扇公主的美人妖扇。

罗刹岭每年举行一次扇美人大赛,评判标准不是人,而是水缸中一条条经过培训颇具灵气的锦鲤,参赛美人执各色扇子,靓妆华衣,对缸轻笑,鱼浮出水面则入围,鱼跃起则直接为当年冠军。

他不经意间,附身,嘴角勾起,轻笑,鱼跃水面的琳琳水光中,他的鱼跃水面是从日本留学回魔王岭,经过罗刹岭的安逸尘眼中的跃跃惊艳,他的人是安逸尘在粉嫩樱花里偶遇的幽静兰草,幽香缭绕的在水一方。

他自称小爷,恼红了脸,咬着下唇,撩人的一塌糊涂,在安逸尘的眼眸中,是欲恼更羞的春风拂槛露华浓。

无非一场雨……一场雨。一场雨前天知地知我知,唯你不知的初遇。

他们以为的互相知晓的初遇,却是以情敌的身份见面。

那时,宁致远一脚踹开安逸尘的门,嚷嚷,“安乐颜喜欢的人,是哪路货色,敢和我抢人,小爷我倒要看看!”

安逸尘正在内堂泡一杯花茶,闻声,心想,‘自称小爷,可是乐颜口中天天纠缠她的宁家土霸王找上了门?’

安逸尘揭开内外堂的门帘,宁致远冲进内堂与他撞个满怀。

一瞬间,两人撞到,又弹开几寸距离的对视,揭帘的人眼睛深邃,满载一湖涟涟,撞他满怀的人眉梢挑起,画出一弯残月。

“宁少!摔不摔?”宁致远街道上结交的小弟,紧跟其后,讨好的询问。

“帅。”

“宁少都说摔(帅)了,还愣着干什么,抄家伙上!”

于是,噼里啪啦,嚯嚯哐哐一阵摔砸,热水瓶砸在地上,银色的瓶胆是舞台戏子涂的银色粉彩,墨水瓶砸在地上,黑蓝色漫延的是黑鸦扑棱棱展开的羽翅,一沓子的信纸砸在地上,上面的英文字是看不懂带着魔力的咒语……

安逸尘看着宁致远嚣张的眉毛上挑,嘴角上挑,心儿怕也是上挑的。他由着宁致远去摔,事不关己的踩在戏子的粉彩上,黑鸦的翅膀上,魔力的咒语上……回到内堂,在一把背靠椅坐下,在一阵嘈杂的摔砸声中沏一杯花茶,杏白圆润指甲的手指,捏着茶杯的杯把,闭上眼睛,轻嗅了一下茶香,温柔化入茶水,冒着甜香的热气。

宁致远在一片狼藉中,手背在身后,迈着步子,好奇的打量他,看着他杯中的热气升腾,描摹着他的鼻梁,眉眼,升腾到房梁的一只只风筝上。

“我要那个。”他站在安逸尘面前,高高在上的俯视坐在椅子上的安逸尘,他纤长白皙的指,指着一只蝴蝶风筝。

“几岁了?”安逸尘放下茶杯,站起身来,立时翻转成他仗着身高和气魄,俯视宁致远。

“小爷我已经十八了!”安逸尘无形的气压,压了宁致远满身,但宁致远不惧。

“哦,超过八岁的不给。”安逸尘逗孩子似的又悠闲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正要再端起茶杯。

“我非要!”宁致远伸出腿,踩在安逸尘的坐在椅子的大腿上,伸手去摘他头顶的那只蝴蝶风筝。

安逸尘不敢相信的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重量落于大腿,让他不得不信,眼看宁致远要得偿所愿的摘到风筝,“不给!”他伸手抱紧踩在双腿上之人的腿弯,将宁致远凌空抱起,站起身来,走了两步,让宁致远的双手够不着风筝。

宁致远也被安逸尘的举动吓了一跳,顿时像是踩上一米多的悬空梯子,“你放我下来,你个抠门!风筝我不要了!不要了!”

“哦,你恐高。”他没将他放下,反是转了一个圈,好笑的看着宁致远闭紧了眼睛,不敢睁开。

“我不恐高,你脑子有病!有病!”

“二话不说跑到别人家又砸又抢,你说谁有病?有病?”

他们两人都有病,一番自来熟的胡闹后,达成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公平竞争安乐颜的协议。一个固执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摘到了蝴蝶风筝,一个冰释前嫌的离开被摔砸的面目全非的旧地,受对方邀请,搬到了宁府,当起了园丁,照顾起花草,他一身行囊空空,带去宁府的只有一条蓝鲤,罗刹岭因宁致远而跃出的那条蓝鲤,宁致远没认出来这条蓝鲤,他说,“安逸尘,这条鱼像是你,见到我就‘跳脚’,有病!”

无非一场雨……一场雨,一场泯灭了曼妙旧时光的雨,一场下在冰冷眼前的雨,摧残文世倾满怀玫瑰的雨,敲打宁致远蓝色油纸伞的雨。

文世倾采摘了满怀玫瑰,他看着弟弟文世轩偷偷从床上爬起,一瘸一拐的要溜出门,他说“世轩,我赞赏恋爱婚姻自由,阻止你和佩珊是我不对,见女孩子没有空手的道理,将这些花带去。”

宁致远捞起那条蓝鲤,他看着妹妹佩珊百般后悔的剪了头发,在镜前发愁,他说,“佩珊,你什么样子都好看,我知道你要去见谁,世轩的事情是我不好,你将这条鱼带去给他补元气,算是赔罪。”

世轩与佩珊像是得到家长认同,第一次光明正大在马路上牵起了手,看着对方颠簸的腿,对方及耳的短发,他们笑着,肆无忌惮,笑给玫瑰与蓝鲤看,笑给整个魔王岭看。

黄昏,这场雨已不再下,雨后的清新气息中,文世轩因腿的缘故,与宁佩珊并没有轧太久的马路,他回到府中,手中提着的鱼依然活蹦乱跳,他千叮咛万嘱咐厨子,要好好的蒸炖。晚间,一条鲜美肉嫩的鱼,乳白色汤,小葱末飘在其间的端上了桌。一家子吃的正香,文世倾也是已经动了筷子,吃了好几块鱼肉,文世轩难掩开心,说起这条鱼,说起这是一条如何罕见的蓝鲤,一条宁致远赔罪让佩珊给他补身子的蓝鲤。

文世倾在文世轩的开心中,掀了桌,杯盘摔得粉碎间,那条鱼,滚落在地,灰尘沾染它的鲜白身体,未等文靖昌追究,安逸尘已跑出门外,挖着喉咙,拼命吐着,他的手扶着门柱,吐到撕心裂肺,吐到难以呼吸,太阳穴的动脉鼓动,血液拘于脸上,他要死了,如那条死去的蓝鲤,在被剥了鳞,下了锅的时候,提着最后一口气,只因宁致远的轻轻一笑,在临死进锅时依然“跳着脚”。

“安逸尘,你又欺负小爷,你再欺负我,我就……我就,把你丢进锅里。”耳边响起昔日宁致远恼怒的玩笑话。

如今,变相的,成了真。

而另一边,满束的玫瑰插入宁府大厅的乾隆年间的青瓷花瓶中,在满是蓝色的基调装饰的大厅内,红艳的不可方物。

“我说过,房间不许有红色的东西,是谁,好大的胆子!”宁致远看着雨水从娇艳的玫瑰上滴在祖母绿的桌上,像是朱砂泪遗落碧潭。

“致远,这是世轩送给我的,你也知道,整个魔王岭只有他家玫瑰园里的玫瑰开得最好。”佩珊,开心的提着裙摆,踩着高跟鞋从二楼下来。

闻言,宁致远发了疯似的,抄起那只盛放玫瑰的乾隆年间的青瓷花瓶,狠狠摔在地上,玫瑰散了一地,花瓣花枝上的雨水迸入尘土。

他似乎看见几个赤裸的女人与漂浮在水面的玫瑰花合为一个整体,圆柱形的玻璃缸倾倒,她们随水冲出,黑色的泥土污秽纯洁的胴体,深夜的寂静,泥土掩埋在她们泡到苍白的肌肤上,一寸一寸,一抔一抔的遮掩着罪恶的芳华,她们沉眠于地,无声无息,是落地无声的玫瑰花瓣,掩埋成为香的花冢,待来年清风拂面,深埋的花种冲破她门开始腐烂的内脏,冲破阴翳的眼球,冲破青灰的肌肤,开出玫瑰,红艳的玫瑰,嗜血的玫瑰。

红艳嗜血的是他污秽的双手,宁致远跑到院中的水池中,拼命的清洗双手,白皙的手被他搓红,如一朵朵殷虹的玫瑰在苍白的肌肤上盛开,他不敢再睁开眼睛去看自己的手,他用这双可怕的手捂住双眼,光亮透过手缝依然是红色的光,他满目无法逃避的再次充斥红色。

“宁致远,你上辈子一定爱穿红衣,我喜欢的你是骄纵的红色。”他的耳畔响起安逸尘温柔的话。

骗子,骗子……我满身是血的真的成了红色,你为何害怕了?你为何逃开了?为何嫌弃我了?为何不要我了?

水池的喷泉“哗”的开始喷洒,将他从头到脚浇的彻底,宽松的长衫贴在身上,是过于纤瘦的身材,他感到寒冷彻骨,浑身打着颤。

安逸尘,他厌烦了。

 

 

当所有人都去现场或者视频看大王时,我在干嘛?有病,不想再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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