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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润】临渊羡鱼 【真】第二十六章

“羲和这次不是大鹏鸟,而是只凤凰了,原来凤凰是这般滋味,真烫。”

“你是何意思?”紫微将他搂在怀中,而他没有醒来。

他是何时知道自己并不是一只凤凰?

红杏飘香,绿杨影里,春水泠泠,不见昔人长身玉立拖轻缕,只为一人,万种风情。紫微想着,曾有一个人,可能深爱着自己,他要自己永远记得帝俊,而这个人却早已忘却了羲和。

临渊差点对鸦鸦动了心思,紫微骂他,真是条乌龙,他确实是条乌龙,浑身鳞甲如墨玉,乌黑敛光华,对自己的父亲,无论是上一世的元凤,还是这一世的旭凤,皆是图谋不轨的死性不改。

临渊得知自己的身世后,一时对旭凤与润玉的关系无法理解,“哥,你说他们是否疯了,他们毕竟是是至亲兄弟。”紫微给了他一记眼刀,奈何他体会不了这记眼刀,继续喋喋不休,他体会不了这一切全是拜他所赐,亦体会不了他才是一开始便败坏伦常,与侄子纠缠不休的一个疯子。

旭凤与锦觅二人至死不渝的爱情话本为六界传颂,他说街头巷尾的传言果然不可相信,六界话本中的故事,也皆是骗人,他要用紫微的金盆,借紫微的净火,坐在石阶上,将这些虚假的故事一本一本烧尽,却不知他是编写虚假故事的鼻祖,在《大荒本纪》中亲自执笔,写下了帝俊与羲和恩爱美满,孕生了十个太阳和十二个月亮的深情故事。

他听闻旭凤与润玉在群魔宴上灵修,龙凤呈祥一事,有着欣羡,“小爹爹不仅长得绝世好看,行事也这般无双不羁,实在是吾辈楷模,佩服佩服……”紫微听不下去的踹了他一脚,想着风声如此喧嚣,为何还不闪了这人的舌头,闪了这人柔若无骨的腰。

临渊被踹了一脚,又与紫微拌嘴,有着生气,“你等着,等着我日后收拾你!”紫微淡淡回他一句,“别等以后,有本事现在来收拾我。”

他又傻又蠢又弱小,没那个本事收拾自己。

一夜疯癫,临渊回去后补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窗户,暖烘烘的晒在他的被子上,舒适而温暖,他眉头舒展,做一个甜甜的梦,梦里是他的幼时记趣,忆童稚之时,能张目对日,而不觉刺眼,这天上的太阳,不知为何,惯常与他作对,一天他不想修炼法术的溜到院子里偷懒玩耍,又与天上的太阳较起了劲,他跑到西边,是东边日出西边雨,他跑到东边,是西边日出东边雨,小临渊浑身湿透,愤恨的望着天上的太阳,正欲骂它个仙人板板,太阳闪着一道烈炎强光,差点把他的眼睛闪瞎,他捂住眼睛无助的哭了起来,紫微闻到哭声,停下修炼,于院中寻到他,“谁又招惹你了?”临渊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指向天空,“哥哥,太阳欺负我。”紫微看了一眼太阳,不觉好笑,将他身上的雨水用火系法术蒸干,说着,“太阳有娘生没娘养,它爹不算个正常人,又不会养的教坏了它,你何必与它计较。”

所以说,若是不相爱,何必要生下孩子,生而不养,为父母之罪,养而无教,为父母之祸,教而无方,为父母之过。他与他,一个是生而不养,一个是养不好的教而无方,不过是徒增罪孽与过错。

说着,紫微拉开临渊捂住眼睛的手,对他的眼睛轻吹了一下,临渊不觉刺痛,睁开了眼睛,便瞧见小紫微那张唇红齿白的脸,近在咫尺,他嘟嘟囔囔的不服道,“我也有娘生没娘养,我连我母神是谁都不知道,也没像它一样,随便欺负人。”

谁说你没娘养?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紫微白了他一眼,“好,你既不服,教训它便是。”临渊正诧异自己如何能教训得了天上的太阳,只见紫微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塞入他的手中,然后从身后环住他,拉起他这拿着石头的这只手,对着天上的太阳,将石头打了过去!

“哈哈,我们怎么可能打得到那么远的太阳嘛,”小临渊觉得兄长被人称赞的聪明脑袋瓜子一定是坏掉了,但他没能笑几声,因为他手中那块石头真的砸中了太阳,太阳似是颤动一下,抖了抖的躲在云层中,久久不敢出来,小紫微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看似一派顽皮,有着天真无忌,“太阳若再敢欺负你,你便告诉它,等你爹来收拾你。”

临渊看不出紫微稚嫩的一张脸上,已经神情冷漠的不像是方才与他嬉闹的同龄玩伴,他望着遥远的太阳,轻声一句,似在与日对话,“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情)却有晴(情),你是否对他也是恨意难消,却又忍不住的时常将他想起,欲要亲近?他已不再是他,你又何必作乱。”说完便默默的转身离去。

小临渊不晓得太阳的爹是谁,他也不在意,反正他哥比他聪明,知道的总比他多,他只知道小紫微教他的这招很好用,耀武扬威的对太阳说,“你再敢惹我不开心,等你爹来收拾你!”这太阳不仅不敢再同他作对,而且乖乖听他的话,让它向东便像东来,晒得浑身暖洋洋,让它向西便向西去,清风徐来好乘凉。他每每得意忘形掐着腰,指使教训太阳,紫微皆会笑话他,“哥哥,在笑什么?”紫微不应答,只是轻笑不语,那笑容仿佛让人置身于人间的四月,小临渊不会形容这般笑容,看着这笑容,联想到了从前叔婶锦觅还在世时,所酿的香蜜,真是甜,不由紧紧盯着紫微,“哥哥,你笑起来时,不再冷冰冰的,笑容像太阳一样灿烂,真好看,为什么你不经常这样,对临渊多笑笑呢?”紫微性子冷淡,很少展颜欢笑,听着这声灿烂好看,止住了笑容,捏了他的小脸,骂他一句“坏胚子,”临渊假装叫着“疼疼疼,”待紫微听着这声疼,松开手放开他时,他反是报复着拍了一下紫微的屁股,对紫微做个鬼脸的跑远了,紫微几乎是要跳脚的立在原地,尾羽几乎是所有鸟的禁地,“坏胚子!不……”紫微将不要脸三个字咽了下去,临渊是一个无知稚童,只是在和他玩闹罢了,又怎会想着拍他的屁股,只为玩味戏弄,为看着他这位性子冷淡之人,是如何恼羞起来。

临渊在睡梦之中,本是睡得酣甜,忽然间轻皱了眉头,因为他与兄长紫微的幼时记趣在梦中消失,梦中换了一个场景,应是一处陌生的天宫深殿,萋萋芳草小楼西,玉琼高树梨花开,一只惊鸿从梨树上飞离,花影摇曳送黄昏,天边红霞穿碧落,笼起轻烟色,无数鸟雀归巢,十百为群,飞舞戏落晖,他看见一只烈焰凤凰鸟,或者那并不是一只凤凰鸟,盘旋飞于空中,与这群鸟雀为伍,伴青鸾鸣声,引鸿鹄起舞,当鸟群渐渐飞远,它悻悻然的脱离鸟群,独自落于梨花树下,被花影遮了半面,幻为人形时,舞势随风而收,歌声似磬,余音犹未绝,那是他的兄长紫微,又绝对不是他,因为凤凰在鸟群中是至尊身份,高贵自持,只有百鸟朝凤鸣舞,绝不会有凤凰伴着鸟雀,一同鸣歌起舞的道理。

凤凰从不会鸣歌起舞,那不是一只凤凰。

临渊因疼痛从梦中醒来,摸了摸作痛的胸口,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在意的拍了拍脑袋,起床换衣,伸个懒腰,神清气爽,浑然不知胸前的逆鳞已变为黑色,如墨玉流光闪烁。

羲和不是一只凤凰鸟,却将帝俊推开,反压(凤龙)在身下,“我告诉你,你休想,凤凰心性高傲,只会身居上位,否则你杀了我,我也不会从!”他居然想要身居上位,他在帝俊的耳畔迷惑人心的说着,“你带我看你的六界,我带你去六界之外的天地,看一看,你可愿?”闻声,帝俊痴痴的看着他,浑浑噩噩的竟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身居下位的从了他。羲和的做法不算高明,花言巧语说的也不算是悦耳动听,帝俊是何等机智聪颖,未过多久,便对他低等的手段起了疑心,尤其是在一次黄昏后,帝俊不经意撞见他偷偷与归巢的百鸟鸣歌起舞。

与百鸟一同起舞,难道不是只凤凰?

羲和,你若欺君罔上,便是死上十次八次也不为过,你若以此为借口,骑到本君身上,死千次百次也难消本君的愤懑,本君竟是满心欢喜将你这只假凤凰养大,殷殷切切盼了几千载,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竹篮打水一场空,断了长生梦,徒留空悲切。

羲和,你若骗我,便是不可饶恕之罪。他要看看这个人是否知道自身并不是一只凤凰,是否是在有意欺骗于他。

帝俊寻来一把凤首箜篌赠予羲和,羲和不动声色的弹奏一曲,装模作样的将帝俊送走后,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口吐鲜血,抖着双手,久久不能动弹,而帝俊站在暗处,冰冷了表情,看着他蜷缩在地上,呕血不止,痛苦不堪,挑起眉梢,轻蔑了眼神,无情拂袖离开,原来这个人知道自己并不是凤凰,是在故意演戏欺骗与他。小东西,你真是让本君刮目相看,本君倒要看看你这只杂鸟,骗了本君几千载,究竟还想骗到几时。

他在花丛中拈花轻笑,似在闲聊,与羲和说,听闻凤凰会换羽一事,瞧着这人低声附和后未久,于房间里残忍的一根一根拔了自己的羽毛,浑身染血的趴在床上,将金羽染黑,鱼目混珠。他又笑声朗朗,眼神闪烁,无限向往,与羲和说,听闻凤凰有寰谛凤翎一事,瞧着这人苍白着脸,对自己轻笑,点了点头,然后避着自己,咬牙砍了自己的一节骨羽,血羽漂净,骨节打磨,又以假乱真的赠予自己,他在羲和走后,看着手中的骨羽,讥笑了一声,“这种毫无用处的破烂东西,真是脏了本君的手。”说罢,不稀罕的随手将这根骨翎丢给伺候在侧的一个仙侍。

帝俊不再去见羲和,只觉万分碍眼,见他便是看见了自己的笑话,看见了自己的失败,看见自己的死亡,他封羲和为最下等的天妃,下令将其赶出凤栖宫,既不是凤凰,又有何脸面,身居高位的鸠占鹊巢,拥有凤凰的殊荣。

羲和不解的看着几个人冲进来,将他按倒在地,扒了他身上的红绫绸缎,扯掉发上的金扣环,将他扔到了一个偏僻破落的宫房,无人问津,每日帝俊身边的一位仙侍会给他送饭,送来的也是畜牲才会吃的污食和泔水,羲和闻着味道,便要呕吐,更别提吃下去,仙侍看着一筷未动的饭菜,笑道,“听说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食不食,非澧泉不饮,依小仙看,不过是自视甚高,困极了,饿极了,都一样,且看你,能清高几日。”

羲和不食不语,每日独自坐在门前,望着门前那条小路,一坐便是从早到晚,待夜幕降临,远处繁华闪烁的宫灯,一一熄灭,他看不清眼前条路,才起身离开。

生平第一次离开帝俊的身边,亦是生平第一次懵懵懂懂知道相思落寞的滋味,他拿出孔雀给他的那把烈炎火刃,看了看,耳边响起她的话,“此刃由我的魂火所炼,可破帝俊的鳞甲,在他熟睡时,杀了他!”杀父之仇,他自然是恨他入骨,所以那般用力的想要(凤龙)干(凤龙)死他也不解恨,而真让他拿出这把匕首插进帝俊的胸膛,他抱着那人,又做不到的无法下手。

他是一个不可饶恕的罪人,他爱上了杀父仇人,爱上了自己的舅舅。

帝俊还会来吗?羲和时常问着自己。

帝俊还会来吗?自己是一只对他有用的凤凰,他不会不来的。

帝俊还会来吗?自己有张和父亲元凤相似的一张脸,他不会不来的。

帝俊还会来吗?是自己弄(凤龙)疼了他,他只是一时生气,他不会不来的。

帝俊还会来吗?羲和实在饿极了的溜出偏宫,到仙林院摘树上的酸果子吃,看见帝俊与一人在树下乘凉,喜笑颜开,间或亲近,那个人有着和父亲元凤一模一样的脸,比自己这个冒牌货更像了。

帝俊还会来吗?他不会来了。

羲和快要饿死的看着送饭的仙侍发上,戴着自己赠予帝俊的“寰谛凤翎”,他似乎一瞬间明白了什么,求生的端起那碗泔饭,狼吞虎咽直接用手扒着吃起来,他是爱上杀父仇人,爱上至亲的一个低贱畜牲,他从来不是非竹食不食,非澧泉不饮的高贵凤凰。

“你看,这不乖乖吃着,不清高了?”仙侍看着他将污食塞得满嘴都是,将他踹倒在地,对他有着嘲笑,“我在天帝身边侍奉十万载,再了解他不过,你这种奢求天帝垂青的可怜人,比比皆是,天帝太上忘情,从未真正爱上过任何人,你也不外如是,再好看的人,得到以后,又有何稀罕,盛宠十年,百年,千年,万年?终有厌倦的一天,永远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比如你的父亲元凤比你明智得多,而你却不明白这个道理。”羲和充耳未闻的继续大口扒着饭,嚼着口中油腻污(凤龙)秽的食物,吞咽下去。

自他搬离凤栖宫,帝俊便不再关养他。他没费多大功夫的溜出偏宫,欲带着孔雀离开,“跟我走,离开这里。”孔雀却松开他的手,“哥哥是要去哪?”羲和近乎哀求,“随我离开天界,我们隐姓埋名,寻一处没人认识我们的世外桃源,放下仇恨,平静生活可好?”孔雀似听到了一个笑话,“隐姓埋名?世外桃源?难道我们的父亲没有隐姓埋名?只要帝俊不死,我们便永远也不可能有平静的一天,我竟不知兄长是这般天真,这般没用!”他的兄长终是太善良,自幼连只蚂蚱也不肯杀,她狠狠甩开羲和的手,有着决绝,“要走你一人走,我步步为营,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绝不会轻易放弃,只要能报仇,万死亦无惧。”她顾及天宫眼杂,催促羲和快些离开,羲和迟迟不肯,不想此时帝俊的长子回来,羲和立刻躲在帘后,听他进门便是唤着孔雀美人,一身酒气的走近后更是直接抱着孔雀,一亲芳泽的将人压(凤龙)在桌上,毫不顾忌孔雀的推掩,二话不说扯开(凤龙)她的衣(凤龙)衫,欲要做那档子事,羲和愤怒上前,从背后一掌将其打晕,之后便是将这人按在地上,一拳一拳的打到他口鼻流血,眼看着快要被羲和打死,孔雀上前拦他,不想却被推开,他望着自幼与世无争,从不野蛮的温柔兄长近乎疯魔的要将这人活活打死,“哥,哥哥……”孔雀哭了出来,上前拥住了他,哭声唤回了他的理智,“哥哥,够了,他于我还有用处……”羲和擦了一下溅在脸上的血,站起身来,脱下衣衫,披在孔雀身上。之后、两人便像儿时一般,一起坐在院中的一棵树上,孔雀靠在羲和的肩头,难得露出少女的清纯模样,看着树枝上起舞的两只鸟雀,“哥哥,可还记得,从前我们在山谷,伴着百鸟,也这般在父亲面前起舞。”羲和笑着,“记得,父亲总夸你跳舞跳得好,还担心将来你迷倒了一群的公子哥,害怕前来求亲的人,将我们家的门槛给踏平了。”孔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哥,我这般,你说还会有人愿意再娶我吗?”闻此,羲和不禁流下一滴眼泪,“他们不娶,是他们眼瞎,就算真的没人娶你了,又有何妨,哥哥永远陪着你。”孔雀见不得他哭,“你哭什么,哭的真难看,谁要你永远陪着,我还想看着你娶嫂子呢。”羲和哭笑不得,揽着她,“好,等我们报了仇,我们就回到从前的那个山谷,回到我们曾经的家,若此生得一善良不弃之人,哥哥便娶了他,生几个胖娃娃,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哥哥,真好。”

真好的一个梦,梦醒了,孔雀还是要回去,将地上喝得大醉,被打的半死的那人救起,而羲和的梦醒了,他知道,他永远不会娶妻。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一梦醒来,何处是世外桃源,何处是安身之所,何处是吾家。

帝俊望着怀中人,有着一张和元凤一模一样的脸,却徒看生厌的将人赶了出去,仙侍见他烦躁,毕恭毕敬的上前为他斟了一杯酒,见他端着酒杯,看得出神,小声提醒着,“陛下,玉露琼浆,是你平日里最爱的佳酿。”帝俊并未饮下,娓娓念道,“谁料平生狂酒客,如今变作酒悲人。”说着,手指将酒杯捏碎,自嘲道,“不想见,却又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心有恨,却又见其狼狈心怜不已,本君莫不是爱上了一个人?”爱到偷偷摸摸的在深夜去看他的地步,爱到不是爱他那张脸,爱到看他一次次的从八重天上摔下来,第一次有着心痛的滋味,他怕也是爱自己的,爱到不惜伤痕累累的维持着凤凰的谎言,也要伴随本君左右。

仙侍的表情变了,却隐藏着谄媚起来,假装道,“陛下,说得可是元凤?”帝俊笑了一声,“非也,与元凤不同,他依赖信任本君,选择了本君。”即使他并不是一只凤凰。

仙侍再次为羲和送的吃食为竹食和澧泉之水,却在其中下了蚀骨的毒药,羲和见他无事献殷勤,起了疑心,并不食用,仙侍走上前去,按着上半身,捏开他的下巴,将水灌进去,“听闻凤凰为不死之身,可浴火涅槃,不知真假,今日便奉天帝之命,特以毒药一试,让你敢不听话的忤逆他!”闻声,羲和挣扎之间,将水呛了出来,仙侍不死心的继续灌着,只见羲和手上幻出烈炎火刃,一刀封了仙侍的喉咙,血溅了羲和一脸,烈炎火刃无坚不摧,伤口焚烧不可愈合,仙侍摸着自己被划开血流不止的喉咙,不可置信睁大眼睛,看着人畜无害脾性温和的羲和,扭曲了表情,纠结了身躯,满是鲜血的手抓住羲和的衣摆,似在求救,羲和眼神冰冷,冷漠的看着他,淡淡一句,“所以,一个两个,为何非要逼我动手,逼我杀人啊?”他俯下身去,看着地上的将死之人,一刀捅入胸口。

原来杀人是这般滋味,若第一次将刀插入一个人的胸膛会抖,第二下会颤,第三下还会怕,那么第四第五第六……乃至千刀万剐,便只会觉得,杀人,真是痛快。他残忍的将仙侍捅的面目全非,如一摊烂肉,可怖骇人,而他如地狱罗刹,眼睛一眨不眨,白皙的一张脸上,染着鲜血的更显绝艳,他居高临下,可怜了仙侍,“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他,伺候在他身边十万年,他连一眼也不愿施舍与你,真是可怜,你放心,我很快便送他同你一起上路,好让你黄泉路上不孤单。”

爱上他,便是注定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他与这仙侍没有不同,皆是扭曲了心性,一样的可悲又可叹。

羲和看着这人目眦尽裂的终于断了气,拂袖间将其烧成灰烬,挫骨扬灰,安静的坐在桌边,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只要杀过一个人,手上便再也洗不干净,难以停下杀戮,他一生所求不多,不过是想做个好儿子好兄长好情郎,如今却连一个好人都算不上。

“陛下,我错了,你原谅我。”他主动起来 跪在帝俊面前,祈求原谅。

“你做错何事?”帝俊挑起他的下巴。

“我弄(凤龙)疼了你,我保证下次会温柔。”

帝俊调笑,“小东西,你还想着下一次?想得真美。”

他竟是站起身来,紧紧抱住了帝俊,在那耳旁,迫切的诉说着想念,三言两语之间,两人便滚落在床笫之间,各自有着急迫,倒像是干柴(凤龙)烈火,点之即燃。帝俊在这温柔之中尝到了身居下位者的甜头,拍了一下他的臀部,调笑,“小东西,你是没吃饭?用些力。”于是羲和用了一些力道,咬着牙将五脏六腑涌上来的一口血咽下去,只是一滴蚀骨剧毒下了肚,他还死不了……一场酣畅,帝俊入眠,这一次,羲和拿起那把烈炎匕首,终于插(凤龙)向睡梦之人的胸膛,奈何被帝俊身上的一道龙珠护体之力弹开,火刃不能伤他半分,羲和毫无下手的余地,羲和背对着帝俊,蜷缩在床的一角,在掌间喷出那口毒血,他不会再亲密依偎在帝俊的身旁,那个全身心信任依赖帝俊的善良羲和,随着这一刀落下,已经不在了。

帝俊与羲和初有一子,“为何生的是金乌,不是凤凰?”帝俊听着羲和的一堆借口,不觉好笑,回他,“多生几个,总会有小凤凰,同你一样好看。”若真生了只凤凰,羲和可会开心?可会放下本君因凤凰而利用你的芥蒂,心中坦荡,再无怨念?到那时,你定要待本君再好一些。

所以帝俊究竟是何时知道羲和并不是一只凤凰?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知道,曾有一只假凤凰,真挚的爱过他。

如今这天地间,只有紫微这只真凤凰。紫微站在先贤殿中,祭奠着锦觅,世人在歌颂她与旭凤的旷世爱恋时,亦有一部分人批判她爱上了杀母仇人之子,是为忘恩负义,寡廉鲜耻,何种评说,皆有外人所定,对此,只有紫微懂她,她不过是这芸芸众生之中,始终不愿沾染是非的一个善良女子罢了,奈何婆娑世界多遗憾,很多事情事与愿违,难能十全十美,面面俱到,自古忠孝两难全,连圣佛也曾彷徨无措,问着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情与义也好,爱与孝也罢,亦是如此,许多时候,终要面临取舍。

此时临渊在先贤殿寻到紫微,“我就知道,兄长在这里。”一段时日不见,二人之间,似真将那疯癫一晚,抛之脑后,忘得干净,继续兄友弟恭,毫无芥蒂。“找我何事?”紫微闻声转身望着他,“不是昨日兄长到潜龙阁寻我?”临渊昨日不在潜龙阁,自他与紫微的疯癫一晚开始,他时不时的忽然发困,然后随时随地都能睡着,待醒来时,又是稀里糊涂完全置身于陌生的地方,临渊诧异于自己何时得了梦游之症,更为奇怪的是,每次醒来,身上的修为亦是惊天大涨,梦游能涨修为?真是奇上加奇,他不会知道,在他睡着时,帝俊占据了他的意识,鄙视于这具身体的弱小,开启了强化修炼之旅,而临渊的意识越来越弱,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紫微听他反问,这才想起来,“无事,只是昨日忽然心情大好,想叫上你,陪我出去走走。”临渊本以为是什么要紧事之事,不由松了一口气,“不知兄长今日心情如何?可愿带上弟弟去下界,游玩一番?”紫微听他这样说,笑了笑,“自然是心情大好。”临渊拉着他,“那还等什么?走吧。”说着两道灵光,飞离天界。

临渊还以紫微要带他去看什么新奇的景致,不过是与他看了看人间的灯火辉煌和灿烂烟火,看了看鬼界十大阎王殿中不停转动的巨大轮回台,最后又看了看魔界的忘川,乘上了摆渡人的小木船,撑船的摆渡人看着紫微,似是旧相识,“与上神一别,已是万年。”对于当年挟持摆渡人,强行入轮回一事,紫微有着歉意,“当年莽撞,还望海涵。”摆渡人看着临渊跟着上了小木船,“无妨,想来上神已经找到心中答案。”紫微低头不语,临渊习惯性的听不懂紫微与他人的高深交流,自娱自乐,不听不看,直到紫微坐在他的对面,才问着,“这便是哥哥想看的景色?”紫微对他也不搪塞,“曾有一人带我来看过。”那人曾说,本君今日心情好,便带你这个小东西,去看一看本君的六界。临渊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这又看烟火又划船的,“谁啊?莫非……”紫微见他的表情不怀好意,心想这坏胚子脑子里面就没点正经事,看不过的冷漠一句,竟是不动声色的调侃,“是你嫂子。”临渊惊的差点掉下船去,心想着既然有嫂子,这下子他们兄弟二人终于撇的清了,他哥这只凤凰鸟,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如何动作比自己还快,自己忽然就有嫂子了,“谁、谁啊?我见过没?父帝父神知道吗?是个怎样的人?”紫微盯着他,对于这一连串的问题,只敷衍的回答了最后一个,“实在不怎么样,不过是比你聪明许多,厉害许多。”临渊觉得自己被鄙视了,欲要为自己正名,紫微追了一句,“但他远没不及你善良可爱。”有用可爱形容男子的吗?临渊皱着眉头,“你确定是在夸我?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紫微被他逗乐,认真问着,“你真的觉得我是一个好兄长?”临渊假装思考的模样,然后数落了他,“如果刚才在凡间,你给我买两串糖葫芦,而不是吝啬的只买一串,你就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好哥哥了。”言毕,他看着紫微做势要教训自己,避不开的还是被捏了耳朵,“我看你是嗜甜如命,牙齿不想要了。”

“哥哥疼,放手,放手,说好要好好待我的呢。”

这一句不知有何魔力,紫微失神的松开了手,他清楚的知道,眼前人不是他,既然他是一个好哥哥,好儿子,便注定不会是一个好情郎。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总算明白,其实他早已经杀了帝俊,在那个人立下天咒,诅咒着要毁灭这个由他一手创造的六界时,那个人便已经死了,帝俊将他关养长大,什么也没教他,唯一教会的便是射杀了他们的九个儿子和十一个女儿,用血淋淋的残酷教训,教会了羲和,何为大义,羲和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大义,眼中只有小家。就是这样一个胸怀天下,心有大义,会带着他去看看他所骄傲的六界之人,却在被他捅了二十刀之后,以血滴子立下天咒,纵然要毁灭六界,也要与羲和不死不休。他没了大义,他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他是一个丧失理智的疯子,他已经死了,被羲和的二十刀杀死了。

天帝为何太上忘情,因为一旦他爱上一个人,他的眼中便只能容下这一人,再放不下这芸芸众生。

“兄长会鸣声起舞吗?”下船之前,临渊还是问出了憋在心中的一个疑惑,他从来不觉得紫微弹奏的凤首箜篌好听,也不爱拨弦弄琴的美人,总觉得看着素手抚于弦,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如同扣紧心中的心弦,让人无形烦闷,他常爱擅舞的美人,众多红颜中,十有八九,长袖善舞。

紫微对他嗤之以鼻,“我是只凤凰,你这个小傻子。”

凤凰又怎会伴百鸟起舞?

临渊下了船又觉得困了,强忍着困意,与紫微告别,回到天界的潜龙阁,又睡了起来,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身上的鳞片黑的越来越多。

“我是只凤凰,你这个小傻子。”

“我看你是嗜甜如命,牙齿不想要了。”

“你真的觉得我是一个好兄长?”

……

“太阳若再敢欺负你,你便告诉它,等你爹来收拾你。”

“小傻子,哥哥会永远待你好。”

……

“哥哥。”他在睡梦中呢喃一句,却看见哥哥伴青鸾鸣声,引鸿鹄起舞,他在梦中甜甜的笑了起来,自此他的记忆一点一点的,被完全侵散,直到身上的最后一片白色龙鳞闪出墨玉光泽,临渊再也没能清醒回来。

这世间再无临渊,有的只是帝俊。

那场神魔大战终是打响,但没人说得清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魔界公主卿天与天界的大殿下紫微打头阵,二人打斗的身姿,犹如当年的鎏英与旭凤,意气风发,卿天十招之内便败下阵来,此时天界的二殿下却出现于战场之上,接住了坠下的卿天,在卿天心有倾慕的神情中,不屑了神情,“乳臭未干的小女孩,本君还看不上。”

一声本君,一身黑衣,魔气萦绕,他在喧嚣风中,戏谑了神情,情意缱绻的唤着紫微一声“羲和。”之后在羲和彷徨的神情中,狠厉了那双桃花目,讥笑道,“羲和,本君说过,待本君重新托生为龙那日,便是你生父的死期,待本君展翅翱翔于九天之时,便是这六界的死期。”他展开了身后的双翅,竟是重新幻生出的一双烈焰流光的凤凰翅膀。

在他展翅飞翔之时,润玉手持赤霄剑,冲上天空,再次砍了他的双翅,翅膀在赤霄剑下,化为尘沙,当鲜血纷洒了一地,他不觉疼痛的竟是跌落在地,笑了几声,风起云涌间,在他的笑声中,苍穹之上骤然炸裂开一个裂隙,远古神器之首,威力足以毁天灭地,吞噬诸天的东皇钟,竟是应召而来,“东皇!今日便以彼之器还治彼身如何?”东皇钟罩住了润玉。

天边一只凤凰落下,“今日,是本尊要与你新仇旧恨,一起算个明白!”战神一怒,方圆百里,风声鹤唳,寸草不生,旭凤迎风拉开了神弓,霸王之羽,在空中化为凌厉万箭,震荡寰宇,穿云破晓而来。

他没有中箭,因为羲和将他护在身下,万箭穿了心。

“放了他。”帝俊望着紫微,没有动弹。

“放了他,他砍了你的翅膀,我将我的翅膀还给你!”紫微施展法术,他自断双翅,将自己的凤凰双翅转移到了帝俊身上,奈何帝俊望着他,依然没有动静。

“你身上是凤凰血,如今我的凤凰翅膀,可以带你飞离六界,算作是我履行了从前的诺言,了却了你的长生之念,我为你挡箭,亦是还了你的养育之恩,从现在起,我便不再欠你什么,你放过他,也放过我,放过六界,可好?”帝俊看着他吐出一口血来,声音不再那般强硬,而是央求,迷惘了神情,无措的擦掉他脸上的血。

“你是否对本君有一丝一毫的(喜欢)……”

“你做梦!”

“我不信!”

羲和手上幻出那把烈炎火刃,直直插(凤龙)入了他的胸膛,狠狠剜了他的心头肉,“记着这痛,是我对你无尽的恨。”当火刃拔出时,他吃痛一声,捂着胸口,站起身来,后退了几步,看着紫微,眼中尽是绝望,亦是绝望之后,终于恢复的一丝理智和清明,拂袖间,他终是嘲笑了自己,转过身去,收了东皇钟,放过了润玉,放过了紫微,放过了六界,亦放过了自己。

黑龙展开双翅,翱翔于天,直破九天,离开了六界,飞去了上清天。

羲和站在原地,望着飞龙冲破九重天,消失在苍穹,笑了出来,那一刻,他苍白的脸上,笑容比骄阳灿烂。

从前的小临渊不会形容这般笑容,看着这笑容,只会联想到了从前叔婶锦觅还在世时,所酿的香蜜,真是甜,他紧紧盯着紫微,问着,“哥哥,你笑起来时,不再冷冰冰的,笑容像太阳一样灿烂,真好看,为什么你不经常这样,对临渊多笑笑呢?”

润玉遭东皇钟之力震撼,腹中小麒麟不保,羲和以凤凰的涅槃重生之力,使润玉腹中的小麒麟重获新生,算是他偿还了锦觅的养育之恩。

万箭穿心,失去双翅,灵力尽散,没了涅槃之力,拒绝旭凤舍身救他。他一天天的衰老起来,花白了头发,那张脸上落满了皱纹,于一日于夕阳落晖时,他听到鸟鸣声,蹒跚着步伐,走到了院中,望着天边红霞穿碧落,笼起轻烟色,无数鸟雀归巢,十百为群,飞舞戏落晖,他没有翅膀不能飞翔,亦是跳不动,只是嘶哑了声音,附和着唱了几声后,便感到疲惫不堪的伏在润玉的膝上,有着万般满足,喃喃说了一声,“对不起,父帝,儿不孝。”

儿不孝,害你与父亲落得今生这般,儿不孝,爱上不该爱之人。

说完便闭上了眼睛,没了气息。润玉只觉悲痛不已,一阵腹痛难忍,折腾了数个时辰,生下了小麒麟,在众神满是欢喜的看着麒麟降生所带来的满天祥瑞时,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泪。旭凤将一朵凤凰花别在紫微的发间,仿佛又看见幼时的大鹏围在他的腿边跑着,奶声奶气的嚷嚷着,“我不要戴花花,我不要戴花花。”他将大鹏按在怀中,将一朵花花,别在了他的发间……那朵别在紫微发间凤凰花忽然燃起了火,将他的尸身烧成了灰尽。他本就该死在百万年以前,凤栖宫的那场锁着清秋,使繁华落寞的大火中,之后的百万载,于他而言,一日与一年并无区别,不过是苟活于世,备受折磨。

羲和累了,睡了,太阳和月亮亦是累了,百万年,它们赎完了罪,一个坠入东海,一个坠入钱塘江,自此东海变为火海,钱塘江潮汐大涨,日月毁灭消散,天地暗淡下来,六界不复存在,化整成了天、地、人三界。

天咒终是应验。

飞升上清天的帝俊,曾偷偷摸摸的来看过紫微,看着他白发苍苍的衰老模样,并不觉得难看,原来衰老并不可怕,长生亦不快乐,他开始了解蜉蝣朝生暮死而无憾的乐趣,了解凡人所说的那句“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他永远不知道,曾有一个假凤凰,真挚的爱过他,他永远不知道,那一刀剜心之痛,不是恨而是爱。

他没能得到他,永远的没能得到。

 

PS,大鹏一开始就被我安排的明明白白,所以一万两千字,交代清楚,否则我会……哎仅以此章祭奠祖龙死去的爱,庆祝小麒麟的到来,不出意外,下章转旭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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