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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羡鱼 第十四章

街头小巷的传言果然不可听信,六界话本中的故事也皆是骗人,临渊坐在栖梧宫的院子里,将自己收藏的话本一本本的烧掉,栖梧宫被他弄得乌烟瘴气,紫微闻到刺鼻的烟味,走出宫殿,看见这个人悠哉悠哉的坐在廊下的石阶上,背影清新脱俗,仿佛不食烟火,偏偏手上不正经的干着火夫才做的事,在盆中烧着画折子,盆是紫微日常用来洗手的一个金盆,上有凤凰于飞的图案,嵌着几颗名贵的东珠,如今就这般被临渊暴殄天物的当了火烧盆,临渊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见紫微,将那双大眼睛睁得更大了些,“哥,你来的正好,火不够大,借点火。”

凤凰的琉璃净火是这样用的?紫微走到他身后,“你还要待在我栖梧宫中到何时?”

如此着急的对亲弟弟下逐客令,亏你长得仪表堂堂,竟是这般冷漠小气,临渊站起身来,面对他,“栖梧宫这么大,借我一间房又何妨?你真是我冷酷无情的好哥哥,没看见我的潜龙阁被父帝毁于一旦,我的脸也被父帝打肿了。”他的脸早好了,竟理直气壮的仰着颈,扬着脸,在紫微面前恃伤扬威,紫微蔑了他一眼,潜龙阁被毁,你的脸被打,难道不是你自找的?紫微懒得搭理他,转身欲走,却被临渊拉了回来,临渊心中诽谤着他是一只小肚鸡肠的鸟,嘴巴上却说着,“你大人有大量,借小弟一点火……”临渊正拽着紫微的袖子,拉扯不清,天边传来一声浩然,“微儿。”

紫微遥望天际,看着火烧半边天的云,瑰丽红艳,一只凤凰落入栖梧宫中,灵光乍闪,紫霞萦绕周身,一人穿着金底红绸的华衣,出现在他面前。

“鸦鸦!”临渊脱口而出,感叹着乌鸦变凤凰,真是人靠衣装鸟靠羽毛,小爹爹怎生变得更加妖冶好看了。

紫微听着那声久违的“微儿”,只是一眼凝望,对上来人那双有着锐意的眼睛,立刻将口无遮拦的临渊拉到自己的身后,端正仪态的跪了下去,行了大礼,“父神。”

那是一只浴血而歌的凤凰,是天界所向披靡的战神,是魔界至高无上的尊主,是教他识字传他灵法的父帝。

临渊这才发现眼前的鸦鸦,战意加身,有着令人退避三舍的肃穆杀气。看着这个鸦鸦伸出手来,金盆边尚未烧掉的一本话本径直飞到了他的掌间,那双凤眸瞄了一眼这本描写魔尊旭凤与水神锦觅的爱情话本,一个拂袖间,手上化出一团火焰,剩下的话本在他翻掌之间,尽数燃成灰烬。

紫微看着旭凤向着临渊走了过来,盛怒之下,威严尽显,“父神,临渊平日里放纵惯了,时常没了规矩,你莫要与他计较。”

“本君难道会与自己的儿子计较?”一声质问,紫微垂首不言,他当然不计较,即使这个儿子疏于管教,被润玉宠的无法无天,导致任性胡闹,风流放纵,竟然胆敢想骑到他的身上。

临渊这才意识到什么,他两步上前,没有丝毫疏远,亦是没有任何惧怕,亲密的握住旭凤的手,“父神,你是想教训我吗?”只要一声父神叫得快,他才不会挨打,他将自己的右脸凑上去,“你打这半边脸,父帝上次打了我左脸,现在还疼着呢。”

旭凤抽出自己的手,看着他那张与润玉相似的脸凑过来,立刻与他隔开距离,这小子的性子真是……

润玉娇惯临渊,不止是因为砍了他的双翅而心生愧疚,临渊的性子像极了年少天真时的旭凤,润玉保护临渊不被任何外界忧愁所扰,不如说是一直在守护他的这份天真。临渊无忧无虑,逍遥自在,天真烂漫,他活成了润玉最想活成的样子,也拥有着旭凤最美的心性。

旭凤心中冷笑了一下,临渊一万余岁,还这般天真任性,没能长大,他的兄长还真是对天真少年有着执着追求的一个变态,面对作为鸦鸦时的自己,亦是以高位者的姿态,拿出怜悯无知弱小少年的假慈悲,上演一场前尘旧梦既往不咎的虚伪好戏,做作的情意绵长,恶心的你侬我侬,只为日日寻求床(凤龙)笫之间的酣畅与快活,满足他作为强者的不良嗜好,应对他个人需求的低级趣味,而当自己不再是鸦鸦这般天真无知,他的戏只能急急落幕,没法继续上演,床(凤龙)笫之间的酣畅与快活?笑话,他清楚的记得五百多年的承泽缠绵,润玉在自己身(凤龙)下发出的龙吟声是何等的动听,那根到死也绑不上的红线便是何等的凄凉。

他一而再的杀了自己两次,他在自己临死前,连一个拥抱也不愿施舍,他不爱自己,却透过这张脸不知看着谁,觊(凤龙)觎着这具身体的美丽。

呵。

何其可笑。

润玉,你杀我一次两次还不够,还想继续欺我天真,毁我心性,笑我彷徨无措,讽我痴人愚昧,意欲杀我第三次?

这次,我旭凤绝不奉陪你,从今往后,你的快活又与我何干?

润玉,你与我何干!

旭凤涅槃重生,已是看透,所谓快活,不过是肮脏与龌龊的皮(凤龙)肉勾当,他是清醒了,也应该清醒了,凤凰非竹食不食,非醴泉不饮,心性高洁,尊贵自持,如何能一次次的深陷在犬(凤龙)马声色里,一次次的自甘堕落,纵然润玉其人,清新玉映,淡雅脱俗,又能奈何,就如同这天界之上的清淡饮食,玉盘珍馐,日子一久,吃的多了,也是索然无味。

旭凤嘴角勾起,不屑一笑。

任由紫微如何聪慧过人,擅于察言观色,此时此刻他也看不透父神旭凤脸上的神情,看不懂父神这摄人心魂的勾唇一笑,“微儿,见你一切安好,为父已是放心,以后前路漫漫,你自珍重。”

见他转身离开栖梧宫,听他的言下之意,“父神,你要去往何处?我与临渊已是成年,自然不需父神的羽翼庇护,只是你这般走了,将父帝与(他腹中骨血置于何种境地)……”

紫微的话没有说完,旭凤一句风轻云淡打断他,“紫微,我与他生生世世,绝无可能。”

生死纠缠,徒劳无功。

他离开了栖梧宫,站在姻缘宫的那棵拴着无数红线的姻缘树下,驻足望了一眼,便自我嘲笑了一声,离开了天界,不知去往何处。

而临渊一头雾水的后知后觉,问着紫微,“哥,父神是否不要父帝了?他如何能抛弃父帝?他好大的胆子!他不怕父帝一怒,将他挫骨扬灰?”

紫微蔑了他一眼,敷衍打发着,“你还是去一边玩吧。”

“哥,你是何意思,这种时候,我如何有心思游戏六界?我在你眼里,就只会玩?”

“除了玩,还会吃,会调(凤龙)戏美人,你自认如何?”

“……”

“临渊,父辈之间的恩怨纠葛,你我作为小辈,对于其中的来龙去脉,并不清楚,这种时候,不横生枝节再生事端,便是对他们最大的裨益。”

另一边的璇玑宫中,润玉淋了雨,浑身冰寒,踏出星辉池,披上衣衫,坐在楹梦树下,双指运转着灵力与腰腹的寒气相抗,奈何指间的水灵力适得其反,只会徒增这寒气在周身蔓延肆虐,麒麟在腹中躁动不安,它在渴求另一个生父的凤凰火元。

“你再这般顽劣,本座便不要你了。”润玉说的是气话,也是一声无奈,麒麟来自龙凤的血脉,却非龙非凤,是胎生的混兽,自然对龙凤双亲的元灵之力,皆有着源源不断的需求,润云感到一阵寒冷冰刺骨,最终眼前一黑,惨白着嘴唇,倒在楹梦树下。

雨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润玉的周身升腾起一个霜罩,像一把小伞,为他遮住了雨水,他陷入一场开满鲜花的温暖梦境中,听闻一声亘古余音,绕梁不决,“小鱼仙官是尾好龙,我自然喜欢了,至于凤凰嘛,我当然也是喜欢的了!”他闻声寻去,看见一个少女站在百花丛中,她的背影,竟是与自己有着几分相似,润玉心头升起莫名情感,“你是……”

少女转过身来,一身霜雪白衣,气质清寒,她歪着头,对着润玉笑了起来,这笑容却是温暖如春,犹如万紫千红开遍,百花失去颜色,唯她笑容朗朗,似骄阳焰火,倾城最动人,水与火在她身上完美融合。

她是锦觅,但又不是,只有神采依稀有着一丝锦觅的影子,双目却似润玉,秋水灵动,唇如旭凤,不点而朱。

锦觅不是凤凰鸟,无法涅槃重生,却是前尘已忘却,过往皆如烟,换一种身份,换一种机缘,换一种活法,转世投了胎。

她伴旭凤而死,又伴旭凤而生,投身于润玉,这是他们三个人的因果,是他们三人的缘来缘去。

她是旭凤的一滴眼泪,听闻神鸟凤凰的眼泪是血做的,如今她依然是旭凤的一滴血,是他的血脉至亲。

“爱与被爱,何其有幸,凤凰,那日我们三人喝的桂花酿真好。”多年以前,少女逝去前如此感叹了一句,然后在旭凤怀中消散,化成掌间一抹灰。

爱与被爱,换一种爱的方式存在,前世无缘,今生相伴,何其有幸,润玉,如今可以再酿一壶桂花酒,真的很好。多年以后,女子转世重新为人,在润玉腹中缓慢生长。

润玉眼前的少女开了口,俨然喝下忘川水,不记得前尘,亦不在意过往,焕然新生,唤着润玉,“小鱼爹爹,地上凉,你还不快些起来?”说着,便微笑着投入润玉的怀中,伴随着百花一同消失。

“觅儿!”润玉在梦境中看着香花撞了满怀,却抓她不得,此时骤雨停歇,润玉身上的光罩,一缕阳光透过楹树的树叶缝隙,照在润玉的身上,有着一丝温暖,魇兽发现昏倒在地的他,蹭了蹭他的胸膛,呜呜叫着,又舔了舔他的脸。

润玉睁开了眼睛,从树下站起身来,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摸上自己的腰腹,先是有着不可置信,再是轻笑了出来,他看着璇玑宫的那座水雾虹桥,想着这座虹桥落寞了太久,这座虹桥从前是他为锦觅所化,他说九重天太大太广,担心觅儿贪玩,会忘了归路,只要觅儿抬起头看见彩虹,无论何时何地,便会记起虹桥尽头的璇玑宫,记得他这位小鱼仙官来……

“别怕,本(座),”他改了称呼,释然一笑,有着无尽温柔,“别怕,小鱼爹爹刚才说的是气话,不会不要你。”

也许是紫微太了解临渊,果然他的那句嘱咐告诫无用,不横生枝节的怎会是临渊?不生事端的就不是临渊了。

“父帝,父神去了魔界。”他好不容易打听到父神的足迹,急匆匆的将这个消息告知父帝,不想父帝还有闲情逸致的温茶品茗,似乎早已猜到父神的去处,毫不惊讶。

“父帝,听说父神做了魔界的长老,你不阻止他?”父神这是重操旧业,再次一心入魔了?不想父帝以镇纸铺开一卷纸张,毛笔蘸墨,批改呈奏,写着蝇头小楷,俗事不扰,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父帝,听说父神在魔界各色美人在怀,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临渊不知父帝面对此事,如何还能置之不理,看着他执箸吃着桌上的一只炖鸡,平静的一言不发。

临渊悻悻离开了璇玑宫,却不知在他离开后,他的父帝放下筷子,红着眼眶,失了一贯的优雅,一掌之下,将桌子化为粉尘。

他终是做不到从容。

天帝曾在上一次的神魔大战中,因锦觅死于他与魔尊旭凤的弑天灭地的大招中,用赤霄剑在忘川河岸边划下一道裂缝,并向苍天立下誓言,“此生绝不踏入魔界半步。”

既是已经立下誓言,此生绝不踏入魔界半步,这次又因何来到忘川?至于原因,魔尊鎏英大概心中有数,她还清楚的记得这个人是如何怂恿误导锦觅杀害了凤兄,清楚记得这个人在凤兄被锦觅杀害以后,是如何到魔界意图毁灭凤兄存留世间的最后一魄元魂,清楚记得这个人是如何在救治凤兄的九转金丹中加入了梼杌之毒,再一次将凤兄逼上死路!他如今定是听闻凤兄涅槃重生归来魔界的消息,贼心不死的欲要第三次加害。

鎏英听到忘川驻守的兵将来报,得知天帝未带一兵一卒,是一个人独自在忘川河畔徘徊,不免有着一丝诧异,拿起自己的鞭子,决定亲自去会会他,于忘川河畔,见到润玉,开门见山,“天帝陛下,这次可是又想到了如何谋害我凤兄的高明手段?”

润玉看了她一眼,并无争辩的打算,“本座要见他。”

“可笑,锦觅仙子已经死了一万余载,我不觉得你与凤兄,还有见面的必要,天帝陛下莫要忘了,你当年亲口立下的誓言,此生绝不踏入我魔界半步。”

“鎏英,如果本座攻下魔界,将其收归于天界,魔界便不再是魔界,到时莫说是半步,本座就算是踏平这里,又岂容你置喙。”

鎏英听着他巧舌如簧的诡辩,看着他睥睨了眼神,有着威胁,“本座再说最后一遍,唤旭凤出来一见。”

“不知兄长欲要见我,所为何事?”旭凤从高处飞来,以金环高束三千青丝,一身红金鲜衣,故作少年打扮,眉眼之间皆属少年的意气风发,只见他悠悠落于川畔,与润玉隔川相忘,一幅不在意的傲慢着神情,“鎏英,我想天帝陛下与我兄弟情深,实在有不得不聊的亲密话语,你或许还是先行一步离开为好。”

“凤兄……”鎏英有着担心。

“放心,他还杀不死我。”

鎏英走后,旭凤张开双手,在润玉面前转了一圈,笑得一派天真烂漫,声音更是清甜如泉水叮咛,“夫君,你觉得我今日这身如何?”果不其然,他看着向来内敛的润玉,此刻神情有动,见他如此,旭凤印证了这几日的一个猜测,放下双手,振袖背于身后,阴翳了眼神。

你竟然是真的喜欢鸦鸦,喜欢天真少年时的自己,你可知,这样天真的我,却是被你千方百计杀死的。

怎么,你要我天真烂漫,还要我听话乖巧,我如今这幅不乖又坏,霸道又狂妄的样子,你害怕了?不敢爱了?

“哈哈哈。”他不由勾起嘴角,狂妄的冷笑了这三声,低沉了声音,“夫君,你听着,这次是我不要你了。”

 

PS:我不担心,反正天帝有法子治这种妖孽,让他变乖,下章见天帝与妖孽的故事,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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