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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鸿蒙记》山野一樵夫(一)

三十二   山野一樵夫 (一)

追风逐月与踏雪无痕,谁快?

一个蜻蜓点水,涉水可采莲,一个纵上云梯,手可摘星辰,没有最快,只有更快。

论起轻功,放眼江湖,没人可以追上冷月。

但此时此刻,冷月却无论如何甩不掉一个人。

何况那人手里还抱着一只小老虎,谈笑风生间,还能游刃有余的追上自己。

既是甩不开,不如找间客栈,坐下来喝酒。

冷月前脚入了醉春楼,点了蜜果甜点一盘,酱牛肉两斤,烧刀子三瓶,后脚那人便也入了店,一把银剑拍在桌上,小虎窝在怀里,坐在他身边。

“这位客官,你来点什么?”酒店小二招呼上来。

“不用,我吃他的。”

“……”说的如此堂而皇之,冷月这才正眼去看这人,白衣窄袖,长发及腰,腰间打着野性的弧度,鬓角还编着细长辫子,柔和了下颚线与高鼻。

正是那日,坐在千机阁红墙上的白衣少年。

冷月倒了杯酒,“天机子不在。”

小齐拒绝喝酒,“我不找他。”

“你找我?”

“对,我找你,顺便打你一顿。”

“……”

冷月思索一翻,自认与少年没有恩怨,“我似乎与你无冤无仇?”

“我不仅和你无冤无仇,我还和你相亲相爱。”

冷月亦是不明白如何来了一句相亲相爱,遂问道,“相亲相爱,为何还要打我一顿?”

“你让我夫人不高兴,他教我打你一顿。”

“你夫人不高兴?”冷月自认没招惹过什么夫人,“你夫人?虽然世人口中,我恶贯满盈,烧杀淫掠,无恶不作,但是你夫人?我是抢了他,还是淫了他?让他不高兴?”

未想少年冷了脸,横了眉目,手摸上桌上的剑,“你再乱说话,就是也惹我不高兴。”

“你不高兴,更想打我一顿?”

“不,我想杀了你。”

“……”冷月喝了一口酒,差点被呛到,这真是相亲相爱。

此时,一只肉爪子探上了桌,左摸又摸,摸了盘中一块甜糕,在小齐眼皮子底下,“嗖”的抽到了桌下。

“你养的小老虎着实有趣,放着一旁的酱牛肉不吃,倒像个孩子,喜欢吃甜糕?”

“什么?”小齐低下头去,看怀里的小老虎,甜糕塞了一半进嘴巴。

“吐出来。”小齐捏住了小老虎的嘴巴,小老虎龇牙咧嘴的呼呼着,硬是将整块甜糕吞了下去。

“你这小混蛋。”冷月看着少年用袖子抹了抹小老虎的嘴巴,“又偷吃甜的,把嘴巴擦干净点,让你父神知道了,看他怎么收拾你。”

小老虎呜呜了两声,趴在小齐怀中,开始安分。

父神?父身?冷月只当没听清楚。

“你是真的要打我一顿?”冷月看着少年与老虎,忍俊不禁。

“对,不打你一顿,我夫人会收拾我一顿。”

“你还是没告诉我,你夫人和我有何过节?”

“我夫人与孟章交好,而你欺负孟章。”

孟章……

“我并没有欺负他,我只是。”

“只是什么?”

“心悦他。”

小齐看着冷月难得垂下了眼眉,红了耳尖。

“哈哈,我终于知道你为何总能和天机子成为朋友。”

“为何?”

“你们都是一路人,一个大道于胸有包袱,一个心有大志有抱负,皆是不自由。”

“难道你就自由?”

“我也不自由,我夫人太凶,他让我向西,我不敢向东,但我乐在其中。”

小齐也吃了一块甜糕,果然世间美味,只有甜的最好吃。

“至于你,孟章想让你向东,你偏要向西,孟章想让你朝北,你一头撞死在南墙也不回头的和他对着干,从来不听一听他心中所想,即使如此,不过我还是佩服你的孤注一掷舍生取义,否则这天还是塌着破个窟窿不是?”

这个比喻,冷月还是第一次听到,但是他和这天塌了有何关系?

他与他不同,一个是宁杀尽天下人独不负一人,一个是为拯救天下苍生独舍弃一人。

孰是孰非?谁也没有错,只是理念不同。

聪明人与聪明人对话,从来不需要说的太明白。

“如果我现在改变方向回去找孟章,你是否还要打我一顿。”

“不会,因为孟章会打你一顿。”

“左右我是逃不过一顿打了不是?”

“我看是,所以你还是多喝些酒,所谓酒壮怂人胆。”

说着,小齐给冷月满上一杯酒。

冷月端起酒杯,看见一双肉白的小手扒住了桌沿,然后冒出一个孩子来,滴溜溜的一双眼睛,对着他笑。

“你怎么还带着一个孩子?”

“什么?”小齐低头去看,急忙将幻作人形的留香压在怀里,罩在衣摆下,施法,又换幻成了小老虎。

“你喝多了,眼花!”

“我才喝了一杯酒!”

冷月看着少年抄起桌上的剑,兜着衣摆就走出了醉春楼。

冷月追出去,少年已无了踪影。

“教主,你总算甩掉了他。”酒楼老板娘是隐藏在江湖打探消息的魔教中人。

“不是我甩掉他,是他甩掉我。”

这江湖一时间莫名出现众多毫无来历的高手,这人生的际遇,还真是有趣。

“教主,事不宜迟,魔教众教徒离开小不周山转移新阵地,还等着你主持教中事务。”

“不急,我还有其他要是要办。”

“教主,莫非你真的要去青王府找顿打?”

“的确要去,但不是现在,好歹要晚上几天,教那白衣少年被他夫人收拾一顿后,再去不迟。”

此间醉春楼平添酒盏,那间千机孤岛百花香。

孟章觉得自己一定撞了邪,千机阁如何一夜之间夷为平地?玄飘飘杜忘归众人如何一夜之间毫无踪迹?

怪事太多,孟章不得不怀疑起舟上的白衣人,此人身姿不凡,更是可疑。

这江湖中一时间冒出无数高手,冒出无数美人,江湖怪事多,今年特别多。

但眼下已是没有办法,船到桥头自然直,孟章只好先上船离开孤岛再说。

“敢问兄台是哪里人,又怎会泛船途经此地?”舟上无聊,孟章与监兵相对,自是要说些什么。

“山野一樵夫而已,偶尔下山泛船打些鱼虾,调剂一下口味。”

“兄台一身贵气,实在不像是普通樵夫。”虽然监兵已故意乔装了一番,未束高冠,未穿锦衣,依然遮掩不了一身高贵。

“那我就是不普通的樵夫。”

“……”孟章已脑补出一场大戏,“或许是采菊东篱下的归隐高官?亦或是周边亡国隐匿的诸侯国君?”

白衣人忍不住的看着他笑了出来,孟章忽然觉得此人有读心的本领,在笑话自己。

“咳咳,还没有感谢兄台渡船之恩。”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十年修得同船渡,你我命里有缘,或许可以做朋友,你若不介意,叫我监兵便是。”

“煎饼?你这名字倒是很樵夫,在下孟章,请多指教。”

“你这名字倒也十分梦障了,是否时常做梦,梦中徒生障碍?”

一语戳穿心事,孟章有些拘束,解释,“不是那个梦障,是青龙圣君的孟章。”

“那我也不是煎饼,是白虎圣君的监兵。”

“呵呵,有趣。”

“人和人的际遇,本来就有趣。”

小船悠悠,顺风靠岸,系上船,上了岸,孟章邀监兵于青王府中做客。

监兵跟随孟章身后,走于王府雕梁画栋的长廊中,负手于后,漫不经心,打量着府中的人间景色。

忽然看见战神抱着留香坐在院中,一棵枝繁叶茂开满白花的梨花树上,隐蔽遮掩。

监兵看了一眼走在前方毫无察觉的孟章,又看了一眼那棵树,眉目示意,“快滚开。”

这眉目在战神眼里,却变了味道,是秋波暗送,更是情愫,“啥?想我了?”战神张着嘴型,没有声音,伸出手来,指了指自己。

监兵狠瞪他一眼,此时孟章察觉不妥,转过身来,“你在瞪什么?”

监兵一脸严肃,“没有。”

孟章向着他的方向看过去。

“快随我走。”战神欲带着留香离开。

“呜,我要父神!不走不走!”

梨树摇曳,孟章看见那棵梨花树上,坐着一个小孩子。

小留香坐在上面,而战神已不见踪影。

孟章惊到,“哪来的小孩子?”

监兵亦是惊慌,“那、那是我儿子。”

“你有这么大的儿子?”

“山里乡下人成婚早。”

“……”

孟章只见那六七岁的孩童从树上爬下来,跑到监兵身旁,偎他在身边,抱着他的腿,躲在身后,露出小脑袋,打量着孟章。

这模样有些眼熟,在哪见过?

“千机阁红墙上的白衣少年……”很是相像,孟章想了起来。

监兵神情故作平静,挑眉笑道,“哪来什么千机阁少年?你在说什么?这是我儿子。”

孟章冷静下来,仔细打量小留香,还是几分与监兵相像的,看来,千机阁之行,他的确梦障了。

“你儿子如何在这里?”

“可能是在河边玩耍,看见了我,一路尾随,见我进了青王府,翻墙爬了近来。”

孟章将信将疑,小留香坚定的点了点头。

监兵喝了一盏茶,便被安排在客房歇下。

监兵牵着留香的手走进房间,关上门。

“父神,父神,抱抱,抱抱。”小留香拽着监兵的衣摆,缠着监兵要抱抱。

“站好了。”监兵并不抱他,命令道,“把嘴巴张开。”

“啊。”小留香张开了嘴巴,洁净的小虎牙,没乱吃东西。

“他这几天很乖,没吃甜的。”四下无外人,战神此时闪进了屋中。

监兵只是看了战神的袖子一眼,那上面还有着甜糕屑,继而一手负于背,一手振袖,对小留香说,“给我站墙角去。”

“怎么又站墙角了,他真没吃。”战神弄不明白为何监兵又能发现端倪?就如同监兵神奇的每次都能清楚的分辨四天将,谁是阿大,谁是阿二一般神奇。

他来之前,明明给留香刷了牙。

监兵瞄着战神,“是吗?他自己没吃,难不成是你喂给他吃的了?”

战神急忙,“没有,他自己吃的,我给他……”战神说漏了嘴。

“你给他什么?”监兵上前两步,拉过战神的袖子,掸干净上面的甜糕渣,“你不过是给他擦嘴,包庇他,是不是?”

“我……”战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不再敢信誓旦旦,抬头对上监兵那双杏目,声音软了下来。

“我……那个,他就吃了一块甜糕,他生病刚好,吃了不少苦药,嘴馋甜的,也可以理解不是,你别这么凶。”

“你还知道他生病,他之前生病就是吃甜的吃得太多,你知不知道,虎不能吃太多甜的!”

“我怎么知道,我每次煮甜粥,你都喝得干净。”说到这里,战神忽然察觉不妥,看向监兵,“你每次都说好喝,喝得干净,你不能喝太多甜的?”

监兵亦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忽然避开他的眼神,在桌边坐下,“我是不能喝太多。”

“那你还喝?”

“我没喝完,我偷偷倒了。”

“你为何不与我说?你说你不能喝太多甜的,我给你煮咸的。”

监兵看向他,“你。”

“我怎么了?”

监兵又不愿看他。

战神强迫的对上他的眼神。

监兵对他笑了,拍了拍他的脸,“因为你喜欢喝甜的,我喜欢看你喝甜的,笑起来也是甜的。”

“……”战神忽然红了脸,拽了一下自己的发辫,“没关系,从今天开始,我就喜欢喝咸的。”

“你知不知道?”战神突然握紧了拳。

监兵看向他,“知道什么?”

战神松开了拳,猛地将他从椅子上横腰抱起,“你说这话,我心都要跳出来了,而我不知该怎么办。”

“你还能怎么办,你放我下来。”

“我不放。”

他不仅不放,还要抱着他转圈,问一句,“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威武?”

“你放我下来!”监兵有些懊恼,又有些难为,“留香看见不好。”

“留香站墙角,看不见。”

小留香面墙站在墙角,头靠在墙上,“呜呜,留香不要站墙角,不要站墙角,要抱抱,要抱抱。”

“我问你,你是选择被我抱着,还是选择你抱着留香?”战神贴在他的耳侧。

“算我怕了你,你放我下来。”

“你怕我?是我怕死你了才对。”他将他放了下来。

“留香,过来。”小留香蹭的从墙角窜过来,抱住了监兵,监兵将他抱起,“你多大了,我快抱不动了。”

“抱得动,抱得动,留香还小。”

监兵抱着留香,“对了,我且问你,你可有打了冷月一顿?”

战神的眼神已经告诉了监兵结果。

“滚!”他被监兵推出了房间。

“哎,我还是不是你的小齐了?”

“不是,你就是个小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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