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小透cool

写文小号丨巨型杂食动物|不授权

「尘远」《透骨生香》(安逸尘X宁致远 )



透骨生香 (HE 试写)

 一炷香消火冷,半生身老心闲。执着于第十一章结局的请到此为止。

第十二章

阖上眼目,太久。

久到屋里白色的香气刷过他黑密的睫毛,蒙成浅雾灰。日式的席榻上,安逸尘端坐如一台老式发条钟。屋内落地的西洋钟反不如他一样的沉稳安静,玻璃钟匣子里的银质钟摆,左右“滴答”、“滴答”作响。

阳光穿花晓,五彩玻璃窗上是欧式繁杂的花纹,对称、重复、抽象。阳光由这样的窗,折射成奇妙的混合色,是油画调色盘里才能出现的比例调和色彩,绯的红,绿的青,绛的紫……带着空气里光束中沉浮的粉尘,照在安逸尘一身月环纹素色和服上,不真实的纷飞里耀着绮丽的亮光。

不真实的像是一副油画,安逸尘是否、是真实的?

安逸尘的和服振袖露出三分臂,有着真实的温度。他阖上了眼目,太久,太久,久到屋里的的犀角香,在香架上透明的水晶香皿里燃烧了一半,蓝黄的火焰,一只蝴蝶留恋停驻,焦灼了翅膀,异香沾满他环纹的衣服,安静的氤氲缭绕周身。

屋内除了细微的钟摆声,再无声响,他端坐着像是早已失去气息。

直至院子里传来铿铿锵锵的锣鼓声,打破这层静谧。

锣鼓声中,动情的声色里,一台戏曲,“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宁府院子里早已搭好的戏台,今天终于开始唱起一出戏,唱的是张生和崔莺莺的《西厢记》,这烂了街巷的曲儿,为何如今依然咿咿呀呀的仍在唱着?

大概是等闲变却是人心,苍天有情亦会老,唯有戏曲里所传达的“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念想不曾变,不会老。

可曾也有人怀着这样纯真美好的念想,唱一出《西厢记》,没有戏子浓墨重彩的妆容,没有“咿咿呀呀”吊起的嗓音,没有翘起的兰花指,那人啊,穿着蓝色的锦缎长衫,看着日影西斜,落叶秋霜,搬一个木凳坐在门前,代替他的娘亲素云将姊姊佩珊的麻花辫梳起来,笨手笨脚却遭到姊姊“哎呦,球球,你扯痛我了。”的埋怨,于是他憋住气的鼓起腮,认真的与扎头发的松紧带子较劲,终于大功告成之时,看着姊姊将两个麻花辫垂在胸前,拿起蝴蝶发箍戴在齐刘海上,笑着问道,“球球,好看吗?”

“嗯,姊姊,好看。”像娘亲一样好看,那人啊看着他的姊姊,又想起了他的娘亲,不自觉的开始哼唱着他的娘亲抱着他,拍着他,哄他入眠唱了千百遍的,“碧云天,黄花地”的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调子。

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是梦吧,球球在素云温暖的怀中,睡着了的梦。

有情人终成眷属,宁府院子里的戏曲唱到高潮,安逸尘重睑的双眼睁开了,开扇形的双眼皮,不刻意便微微扬起的上眼角,显得眼窝深深,这样的桃花眼里的柔情,却封存在轻皱起的眉头。

此时,院子里传来的戏曲声正唱到“怨不能,恨不成,坐不安……”安逸尘坐不安,不再端坐如钟,他右手拿起摆放在眼前、漆印着“双燕低呢”木托盘上的一把剪刀,左手拿起今早采摘的桃花枝,右手张开剪口,按下,“咔嚓”“咔嚓”……桃花枝上残的叶,蔫的花,剪落,一把剪刀将这些残次的桃花枝条修整得线条流畅,花朵完美。

修剪后,一枝一枝,插入一瓶双耳细颈的珐琅彩,瓶上彩釉着历史上有名的“血溅桃花扇”[i]典故的佳人李香君的清颜蓝裳,小亭弹筝图。

佳人,才子佳人,才子佳人的故事结局,好的,不好的,皆流传成为一段佳话。安逸尘自认不是才子,与佳人成就不了一段佳话,他亦是自认为附庸不了上流的才子闲情,插花、饮茶、弈棋、熏香的典雅生活,他一个工科的留洋博士,只能学得来其中的三分明雅。唯有这点插花的技艺,受益于日本留学期间的插花选修课。

日本,那个人啊,恨透了日本人……如今安逸尘偏穿着日本和服,坐在日式的席榻上,演绎着日式花道,那个人,宁府的小霸王,若是看见了,一定会怔住了一双杏眼,握紧了拳头,咬紧了嘴唇,气得真哆嗦,气焰嚣张的拼上来,“安逸尘,你这个小鬼子!看小爷我不打死你!”

如此,他便可以站起身来接话,“来啊!这次,你最好真能打死我,否则,我教你见识见识,什么是恶鬼缠身。”纠缠一辈子!

他要忍笑着挡住这嚣张小霸王招呼上来的拳头,紧紧地攥住在手心,放在胸口,任是冬雷震震夏雨雪的天崩地裂也绝不松开他的手,他要吻上这小霸王咬紧的嘴唇,“霸王别姬”双双惨死的悲剧,他不会任其发生,他逸姬要吻着他的宁霸王,吻到山无陵天地合直到天荒地老!

既然西方罗密欧窗下的那段“美丽的姑娘……”誓言不顶用,他要重新用东方这些古老的柔情誓言一遍又一遍的说与他的小霸王听。

“安逸尘,你腻歪恶心到我了。”他要看着他的小霸王听了柔情蜜意的誓言后,挣开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像吃了酸涩的梅,半眯着右眼,一脸嫌弃的退了半步,鄙视的像看着怪物的用杏目斜瞟着他。

“宁致远,你真是不懂风情!”他要同样也很嫌弃他的小霸王。亏他还摈弃数理科学,文绉绉的、引用“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ii]的典故,装作翩翩才子,借花献了霸王。

“风情?小爷我才不要懂这折磨死人的风情。”

这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此逼真,他的小霸王不是他的幻想,是真实的吗?

只听“刷”的一声,他看见他的小霸王打开一把“小爷聊发少年狂”题词的扇子,然后又不厌其烦的一截一截将扇子合上,扇面遮掩,露出半脸,眼上的黑蝶栖息在眼睑上,投下灰色的影,这黑蝶不愿翘起振飞,展露那双杏目正眼瞧他。

眼前之景近在咫尺,是真实的吗?

“折磨死?”怎么会呢?他不由调笑着说道,“你这个祸害,没听说过祸害遗千年?我不信区区风情就能要你的命。”安逸尘不以为意,他要继续将手中的桃花枝修剪,然后送给他的霸王。

他的小霸王听后,嘴角勾起,将未完全合上的扇子“啪”的一声拍在茶案上,从椅子上起身,趾高气昂的逼近他,两步之距,紧紧盯着他。

然后,笑着伸出双手,攥住他修剪桃花枝拿着剪刀的右手,一步上前,猝不及防,猛地对准自己的胸口狠狠扎下去。

胸腔的鲜血溅了安逸尘的脸,红色充斥了他的桃花眼,鲜血亦溅上茶案上的白色扇面,点点猩红浸染了狂洒的“小爷”二个毛笔黑字。

他最怕疼痛的小霸王,竟一丝一毫不觉得疼痛,依然紧紧盯着他,目不转睛,双目流转,情意难掩,对他说,“我家安先生的风情,无论何时何地,都足以要了我的命。”他的小霸王带血的食指,画过他的眉眼、脸庞。

“致远!”他的手上晕着血,霸王别姬,绝命的血红,嫁衣如火的红。

“致远……”他神情恍惚的抱紧了他的小霸王,拥住的却是溢着香芬的空气,刚才眼中的鲜红,此刻只有剪落的脚边的红色桃花残瓣。

那把铁剪刀“哐当”摔在地上,引起脚边的桃花瓣荡起又沉落。

随这‘哐当’一声,安逸尘回了回神,看着刚才鲜血浸染的手洁净如初,茶案上也没有那把纸扇。

室内燃烧的犀角香已烧完,最后一缕香气飘散在空气中,犀牛角特殊,点燃,有异香,沾衣带,会教人分不清现实,陷入幻觉世界中,见到心心念念之人,刚才他的小霸王,只是他的幻觉。

幻觉……他的小霸王是不真实的……致远!安逸尘转过身,打开那扇五彩玻璃的门,走出门去。

门外,春风拂面,花香鸟语,正是人间四月天。

一只绿皮鹦鹉在门前的桃花树上,歪着脑袋,眨着眼睛,间或啄着羽毛,它扑棱着从枝头飞到安逸尘的头顶,旋飞着说着它并不懂的情话。

它说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安先生,何时回来?”

安先生,何时回来?他的霸王是问了多少遍,连这鸟儿也学会了。

“想你不能忍,我现在就去你那儿。”安逸尘自言自语,或者回答给一只听不懂的鹦鹉。

一阵风、一场梦、一只竹制鸟笼,一扇红漆大门,黄铜的铆钉泛着冰冷的色泽,曾有人站在二楼上,打开鸟笼,放飞鹦鹉,看着安逸尘消失在渐渐紧闭上的门缝里。

此时安逸尘沿着楼梯,上的正是这层楼,回旋的楼梯拐一个弯,到达二楼,他进入一间房。

房间里,凹凸立体花纹墙体工艺,形体艺术的罗马人体雕像放在绿磨石桌上的一角,电话,镂空的白色菱形桌布上摆着,两张靠背椅子,一个茶几,一套茶具无人使用,冰蓝绸布掐丝的金穗子软榻无人闲卧,一盘象棋无人问津……纱帘后面一层珠帘,将房间分割成一大一下的里外室,安逸尘揭开帘子,走进里间房,珠帘散落碰撞,发出声响。

眼前的一张床上睡着一个人,穿着红绸底绣黑纹的宽袍,和衣而睡,身上盖着蚕丝薄被。

安逸尘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想象着床上的人如果知道身上穿着婚服一样的大红衣裳,一定会气愤的脱去,换一件素净的。

他的小霸王宁致远已经好多年不穿鲜艳的衣,不再鲜衣怒马正少年,但在他安逸尘的心目中,宁致远永远是纯烈傲慢,不服输不低头,阳光鲜活的模样。而不是这般躺在床上毫无生气,任他折腾也不抵抗,任他无礼也没有反应的不死不活的样子。

安逸尘想起刚才在犀角香里产生的幻觉,他希望发生的所有事情,真的只是幻觉,包括那把剪刀插入宁致远的胸口也是幻觉。

安逸尘看着宁致远眼上入眠在梦中不愿飞起的黑蝶,他的双手伸出去停顿在宁致远的领口,有些迟疑,但马上坚定的揭开薄被,去解宁致远红衣的颈部盘扣,红衣里面是黑色的中衣,安逸尘的手探入深颈处将中衣的暗扣也解开……两层衣服,斜襟,领口两颗,腋下斜腰三颗,很快尽数散开,只留里面一层白色内衬,安逸尘解开这本就由他系上的内衬衣带,露出前胸。

宁致远左胸口狰狞的伤疤,像一朵夕颜花,伤口是红心,白花瓣是净洁的肤。

伤痕,痛苦,遗憾。

“安逸尘,男人怕什么伤痕?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国家动荡,时局不安,我倒是想为国负伤,即使是为国捐躯也在所不辞,你一个留洋的博士,觉悟还不及我。”宁致远曾和安逸尘幽会,被他爹打的遍体鳞伤,和愁眉不展的安逸尘谈及伤痕,那时的小霸王不知是真的壮志凌云,义薄云天,还是仅仅是不好直接的安慰安逸尘。

“为国捐躯?好啊,要死我和你要死在一块儿,要捐躯捐一对儿。”安逸尘若有所思。

“安逸尘!说正经的!”他看着他的霸王用眼睛瞪着自己,他就喜欢霸王这幅模样。

如今,这模样却不得见。

不正经?安逸尘不会承认,他几时不正经?说的不是正经话?他的小霸王若死于非命,死得不得其所,他安逸尘一定会以血溅轩辕,手刃仇敌,再自我了结,与他的霸王死在一块儿,共赴黄泉。

他的小霸王那晚若是一把剪刀真的没了命,他是否会设计一出戏,一场枪枪毙了小日本的戏?

答案是,他会!他一定会连惠子也不放过,一个日本人也不留。

可是,宁致远!现在这幅不死不活的样子,又算是什么……

那晚,琉璃盏碎了一地,蝴蝶飞了满室,鲜血流了一地,安逸尘只救回宁致远的半条不死不活的命。

他承认他有错,但是!“宁致远!你这幅样子!我已经受够了!你再不醒来,我就掐死你,再毙了我自己!你听到没有!”安逸尘突然掐住了宁致远的颈,他收紧了手。

看着宁致远憋红的脸,他又舍不得的松开手,做错事的,爱惜的用双手捧着宁致远红了的脸,“致远,致远……”的鼻尖碰着鼻尖,似双燕亲昵的轻声呼唤。

安逸尘没注意到宁致远的食指动了一下。

他看着宁致远的衣衫尽敞,索性除去下身的衣裤,摸索着床头柜子里的香精油,涂抹一番,“你自找的,你逼我的,宁致远!”

他趴在宁致远身上,打开那双腿蜷起扣着自己的腰,冲进去。

宁致远的眉梢起伏了一下。

他一下又一下的冲进退出……宁致远眼上的黑蝶终于从睡梦中苏醒,卷翘着飞了起来,下面那双杏目,朦朦胧胧,懵懵懂懂的眯着。

模糊的视线里,宁致远天旋地转被箍住腰和后背,坐了起来,下巴搁在安逸尘的右肩上,浑身没力气发软的随着安逸尘腰里的顶动,上下沉浮。

“(啊)!”集中一点的连续顶入,他不禁连头皮也麻了起来,太久没说话的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任由着安逸尘的双手在他的背部游走。

“如论我怎么折腾你,你都不会抵抗,是不是!”安逸尘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失了常态。

他带着狠劲儿,将宁致远高高顶起,再死死按下没入。

宁致远尝试摇头,微小的动作丝毫不起作用,他无力的准备尝试更的动作,还未来及,安逸尘一把将他趴着的姿势放在床上,从背后又顶了进去。

他承受不住的几下就晕了过去。

在他再醒来之时,发现是在花瓣飘散水面的池子里,头发湿漉漉的搭在额前,领口半敞的湿透,贴在身上。安逸尘正低头专心的为他清洗,洗着,洗着……竟然粗热的那里,不知道第几次的又没入进去,一番丝毫不松懈的继续床上的搅弄动作。

这次醒来,宁致远的知觉基本恢复,安逸尘将他压在水池边,正畅快淋漓,完全忘记其他,宁致远趁机伸出手,拿到水池边上的木盆,使出最大力气,砸上安逸尘的脑袋。

“嘭!”安逸尘从宁致远身上起来,面面相对看着他,吃惊的喜悦只是片秒,一瞬间,安逸尘眼前一黑,换他抽身,跌落,晕倒在池边。

宁致远喘着气,看着安逸尘跌坐在水池里,惊慌的丢掉手中的木盆,敛了敛敞开的衣服,歪七扭八的扣上几颗盘扣,扶着池边,双腿有些打颤的爬出热水池。看见安逸尘的日本和服,脑袋撕裂的抽痛,嗦嗦的捡了裤子穿上,趿拉着安逸尘的鞋子,逃也似的开了门,拼命走着。

宁府院子里传出的戏曲声与他无关,看戏人群热闹的喝彩声与他无关,他独自一人走在长廊,衣服滴落的水痕和印鞋底的纹路留下一道长长的足迹。

他在看门小厮震惊的目光里,打开宁府的红漆大门,阳光刺痛他的双眼,门前挂着的灯笼在拂面的春风中晃悠。

今天是个好日子,安逸尘和宁致远的成婚纪念日,戏曲在唱着,街市热闹非凡,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宁致远站在门前,风和日丽的蓝色天空中,看见一只风筝高高的飞着,漂亮的蝴蝶风筝,他的双目灼灼,下了门阶,融入街市的人群,沿着风筝的方向,去寻。

 

 

 

 

 

 

 

 

 


[i] 血溅桃花扇:《桃花扇》是明末戏剧作家孔尚任经十余年苦心创作,三易其稿写出的一部传奇剧本,历来受到读者的好评。近代戏剧家欧阳予倩对《桃花扇》情有独钟,曾分别在话剧、京剧、电影等领域涉猎过这一题材。剧情以明代才子侯方域来江南创“复社”邂逅秦淮歌妓李香君,两人陷入爱河并赠题诗扇为主线,揭露了魏忠贤的亲信阮大铖陷害侯方域,并强将李香君许配他人,不从而撞头欲自尽血溅诗扇,侯方域的朋友杨龙友利用血点在扇中画出一树桃花。南明灭亡后,李香君入山出家。扬州陷落后侯方域逃回寻找李香君,最后也出家学道。桃花扇一剧形象地刻画出明朝灭亡前统治阶层腐化堕落的状态,是中国传奇剧的典范。

[ii]《上邪》:是一首情歌,是主人公忠贞爱情的自誓之词。主人公自“山无陵”一句以下连用五件不可能的事情来表明自己生死不渝的爱,深情奇想。《上邪》情感真挚,气势豪放,感人肺腑。


交代一下前面,连接一下后面而已。若是继续写,下章进入主剧情。

评论(37)

热度(140)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凉小透cool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