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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陵越X张小凡)四

镇魂(陵越X张小凡)

四 旧光阴

张小凡问陵越活了多少年岁?

他究竟活了多久?是一千八百三十一年?还是一千七百二十一年?

皆不是。

那岁月久到数不清,久到沧海化为桑田不为奇,久到村落成为部族,部族发展为国家。久到神农尝百草,黄帝大战蚩尤,久到妲己祸乱殷商……久到,他的心忘记了如何快速跳动,忘记青鸟划过天空,抖落的一根羽毛,荡漾在春湖的蓝靛色是幸福,久到他的手掌冰凉的白,忘记浅色血管透过日光的红色是温暖。

天墉城,陡峭高峰,如今已沉陷底下,成为五光湖泊上的一座孤岛,毫无人迹,他已太久未见过活人,已太久未和活人说话。

所以张小凡催发引仙符最后那声“我艹”是时隔这经久的岁月之后,陵越听到的第一句人话。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好生活力,他的声带有些嘶哑低沉,问着少年,“你,要艹谁?”

“艹”这个字刚说出口,陵越就觉得浑身不是滋味,君子涵雅,他以前应该从未说过这样低俗的话,这话如此低俗,如何眼前的少年却可以这般肆无忌惮的说出口?少年长着一张清秀的脸,还有着孩时的心性,即使一身灰,依然会顽皮的追着翩飞的蝴蝶奔跑,即使受了师父的责罚,依然会在梦里没心没肺笑得开心。

陵越看着这样熟睡的少年,看着月光穿过花窗,在少年的黑发上濯濯如洗,他不禁走到床边,掖起少年松散开来的被子,他看着少年在睡梦中心满意足的吧唧着嘴巴的模样,他突然醒悟一般果断离开床前,离开少年。

不该的……自己不该对张小凡好。

他好似记得,记得久远的以前,他也曾、为一位像张小凡这样年纪的少年掖过被角,他也曾、在月下端详过一位像张小凡这样黑发披散睡得香甜的少年,他也曾、伴随着一位像张小凡这样的不受师兄弟喜欢的少年身边,护他周全。

那位少年,像张小凡一样的少年,后来、如何了?

暮雪千山,彩云飞月,百载、千载……少年不曾归来。

陵越想着他等的那位少年,定是任性,仗着自己对他千依百顺,所以才敢迟迟未回家,如果少年回来,他一定该打则打,该骂则骂,该罚则罚,分分钟教他不要骗人。

如此想到,他看着张小凡的温柔目光忽然变得凌厉起来。

张小凡不该怀着鬼心思骗他来湖边洗澡,更不该吻了他,他从未吻过任何人,即使是他一直等的那人,也从未吻过,他隐约觉得这一吻应该属于他一直等待之人,绝非眼前的张小凡。这孩子没大没小欠揍,但自己的确揍得狠了些。

他看着张小凡一大早肿着半张脸去前山练剑,他听着张小凡嘟囔着“我出去了,晚上回来。”

大竹峰的弟子,入门要砍三年的竹子,张小凡这天心神不宁,竹子砍得慢了些,直到明月松岗上,他才背着一箩筐砍好的竹子晃悠悠的哼着小调准备从竹林离开。他站在竹坡上,看着山下的万家灯火,好不热闹,他将背后的竹筐向上抖了抖,筐中新鲜的竹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几声,跳跃了张小凡的心,他深呼了一口气,不再留念山下的灯火,转过身,离开。

他一人,只剩一人。

小凡独自走在回后山的石子路上,不急不慢,沿途间或用脚踢飞一块小石子。如果他的家乡草庙村没有被屠村,现在是否有邻居家的阿毛和他一起比赛谁把石子踢得更远?是否有阿娘站在门口那棵海棠树下唤着“小凡,别玩了,快回家吃饭。”他答应一声“哎!阿娘,这就来!”于是,他和阿毛一起飞奔回家,回家吃一碗热腾腾的粥。

张小凡低着头将脚边的小石子踢远,直到到达后山,走上一条平坦的路之后,他才抬起头来,不想抬头的一瞬间,对上一人目光,那人站在那棵海棠树下,就这样向这边望过来,与自己四目相对。张小凡只觉心上一颤,他说不清这种被等待回家的感觉,他更说不清为何哽咽有些颤抖,他不禁倾着脑袋,不可置信的,问着海棠树下的陵越,“你、是、在等我?”

等?陵越早已等了太久。

“我在想,你会不会也一样,不再回来。”陵越用了一个“也”字。他曾对等待之人无一不好,那人却再没回来,如今自己失手打了张小凡一巴掌,对他如此苛刻,他如何还能回来?

“我不回家,会去哪里?人只要活着,总会回家,何况,早上我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张小凡想当然的说道。

他这一言,却使陵越扑扇了两下睫毛,仿佛整个人轻飘的不踏实,只差飘然而去,“对,你说的没错,活着的人,总会回来,只要活着。”

除非那人已经死了。

“你在等的那人,是你的爱人吗?”张小凡听说过很多男欢女爱感人肺腑的神话,但都不及陵越的千年等待。

他等的一定是毕生心爱吧,一定是。

心爱吗?陵越直视着张小凡,轻笑开来,“不是,他只是我师弟。”

他只是我师弟……陵越似乎想起来了,想起了他在等谁,他微笑起来,张小凡觉得他笑着真好看,好在他不常笑,否则天上的月,身旁的海棠花怎么办?他若再笑下去,周身清华更加澄真,张小凡就想将那轮月摘给他,他若再笑下去,一双桃花目更加灼灼,张小凡就想将那海棠树折给他。

“你对你师弟真好,可惜我不是你师弟。”张小凡很小便无依无靠,有人疼爱于他而言是难求的奢望,有些羡慕。

“你若愿意跟随我学习剑术,便算拜在我师父门下,算作我的师弟。”陵越负手而立,黑发散在肩上,有些被风吹乱。

“真的?”张小凡的那双杏目明亮起来。

陵越向张小凡伸出手来。

张小凡紧紧反握住他的手。

张小凡那般开心,开心到奔跑在花田间,陵越本是拒绝,最后却随着他开心起来,无奈的由着张小凡拉着他跑,跑着跑着,他抱起张小凡飞了起来。

起初张小凡吓得双手捂着眼,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用飞的!直至拂面清风,怡人舒爽,他放下双手,看着空中的夜景,睁大了嘴巴。

陵越这一辈子,似乎从未为自己活过,从未随心所欲,此刻他却什么也不想顾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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