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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润】天命 第十六章

天命第十六章

你若问东皇是什么样的人,上清天神仙口中的东皇一定是光辉神圣的形象,这世间所有形容君子的美好词汇皆能用在他身上,什么德高望重、大公无私、高风亮节、光明磊落、高情远致、不同流俗、冰清玉洁……说上三天三夜也赞叹不完,在众神眼中,他沉静之时,是真正的君子如玉,温润而泽,慧心如兰,谦善偏和,不怒而威之时,是凛若冰霜、态度严正、不可接近,但在重黎眼中,东皇才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不是不可接近。

重黎三岁时开始有记忆,记忆中的东皇每次来南国,都要将还是奶团子的他,掳至无人的僻静之地,抱在怀里肆意揉脸,揉就揉了还要感叹一句“你这小脸真是又白又胖又圆。”有些人表面上仙风道骨,高高在上的睥睨一切众生,为众神仰慕的精神领袖,背地里干的尽是些偷偷摸摸撸(凤龙)鸟的勾当。待重黎大了些,不再是个奶娃娃,东皇自知行为不妥,收敛自省,在重黎三岁之后,便没有继续再做撸(凤龙)鸟的勾当。

重黎五岁时,随父帝重霄前往白帝城为东皇祝寿,其中黄帝送的贺礼最多,满满当当的排到了山下,比他大姐出嫁时的十里红妆还要长咧。重黎第一次出远门,像一只没见过世面的小山鸡,几步一赶的跟在父帝重霄身后,白帝城四周环绕天河之水,城中简朴雅致,泉水小桥多,飞阁流丹,曲径通幽,后院里种了一排的梧桐树和梨花树,梧桐树影婆娑,梨子结满枝头。

重黎停下脚步,看着这两排树出神,凤凰非梧桐不栖,他的名字带了一个“黎”字,姐姐们总爱叫他“小梨子。”

“小黎,快,跟上!”重霄一声呼唤,他几步小跑的又追了上去。

东皇不喜前厅喧嚣杂乱,正于这后院之中歇息,一仗白色锦纱遮掩,依稀辨得清东皇靠在床榻翻着一本书,白纱之后若隐若现,端的是俊美无俦,穆如清风。其容姿不得多见,身影偶有动作,发上戴着的碧波纹饰,闪出一些耀眼的光泽来。房中侍从正念着黄帝的礼册,礼册大约有几尺厚,念得侍从口干舌燥快要冒烟,念得重黎听着像念经昏昏欲睡。

“他是否困了?”拂袖揭了纱帘,东皇明明不动声色的在看书,也不知如何注意到重黎依偎在重霄手边,站着打瞌睡的娇憨状态。

“这小子,第一次出远门,没走过这么远的路,定是累着了。”

“且将他放在本君床上休息,我与你去他处谈事。”

“如此甚好,黄帝的礼单真不是一般的长,我早就受不了,咱俩快去他处喝酒快活。”

白帝与赤帝前后离去,重黎躺在东皇的床上呼呼大睡,醒来时找不到父帝重霄,也找不到其他人,闲着无聊抱着被子,在东皇香软的床上滚来滚去,不小心就揭了枕头,滚乱了床,只见枕头下是东皇方才看的书,除了人间风月的《桃花扇》、《西厢记》,还有一本天界的《天香遗梦》。五岁的重黎字没认识多少,看着天香图也不知这些小哥哥小姐姐们怎么不好好的穿衣服。待重黎年岁再大一些,回忆今日,三观已碎。有些人表面上不食人间烟火,太上忘情六根清净,背地里竟干些偷偷摸摸看小黄(凤龙)书的勾当。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东皇心思深如海。

重黎随父帝离开时,黄帝送来的礼物皆被退了回去,浩浩荡荡的抬出山门。

重黎十三岁之时,身高已经抽条,圆脸也变成了尖下巴,有了小大人的模样。赤帝重霄送他入上青天最高学府蓬莱阁学习,蓬莱阁坐落在蓬莱仙岛上,问蓬莱何处?北斗挂城边,万里江清。东皇是蓬莱阁的名义阁主,其人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博览群书……诸如此类的盛赞之词,说上三天三夜依然是赞叹不完,他在众神心目中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完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博古通今无所不精。

这名义上的阁主鲜少来蓬莱阁中,只记得那年梅子黄时雨,满城飞絮的时节,东皇却圣驾来临蓬莱仙岛,因他常年不来,阁主的房间已铺满尘埃,年久未有人打扫。重黎是学府中典型的坏学生,不学无术的天天打架,与他同来蓬莱求学的青帝之子仲柏,每日里皆要大呼小叫的去寻阁老和教习先生,“打人了,打人了,重黎又打人了!”

重黎又打人了,他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打人,是其他人联合起来欺负他,只因他母妃是天魔,而他血统不纯,是个仙魔混血的产物。

于是乎重黎被教习先生惩罚打扫阁主的房间,想来擦墙擦地,洒水扫除这种力气活,平日里他没少做,得心应手的很是利索。东皇对房间的干净程度还算是满意,走进房间,将随身带来的笔墨书籍放置在书架上,角落里的一只老鼠窜出,吓得他脸色苍白大惊失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手中的书卷掉落砸到了脚,任由这老鼠为所欲为的啃着桌上的果子。

重黎几步上前,将那只老鼠提起来丢出窗外,然后埋头继续擦他的地,其间也不说话,擦完地板正要走人,身后传来一声轻慢,“何处去?将本君的床铺了。”

重黎瞅了他一眼,想着教习先生罚我打扫房间,没罚我铺床。最后阁主最大,教习先生没准也要听他的,重黎还是乖乖地去把床铺了,铺了床还不够,端茶倒水的一应伺候周全才被东皇放走。重黎离开时,看见他脱了袜套,脚背上被书卷砸出一处小小的青乌而已,他眉头轻皱感到疼痛的小题大做,唯恐留下伤痕耐心的用药膏揉搓了一番。

说来奇怪,这位名义阁主在蓬莱阁的日子,没人再找重黎的麻烦,平日里欺负他最狠的几个,天天见到他如同见到鬼一般,吓得屁滚尿流,听说他们犯了什么错事,被阁主惩罚炒了道德经三万遍,手差点废掉。

重黎十五岁,十七岁……在重黎的成长路径中,东皇总是这般不经意的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他也算是见识到了,有些人表面上学富五车无所不精,实际上养尊处优,是个生活不能自理,没有仆人伺候就不能过活的八等残废。

有些人表面上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简朴生活,实际上是害怕老鼠蟑螂这些脏物的富贵病人。

有些人表面上呼风唤雨英勇杀敌无坚不摧,实际上他一个大男人,长成身娇体柔的蒲柳之姿,怕疼,还怕留疤。

所以任由其他神仙将东皇夸得天花乱坠,将他当做圣人尊崇,在重黎眼里东皇不过一个普通的俗人,且俗到不能再俗,甚至是有些低俗的不正经,令人三观震碎。

重黎与重云这对双胞胎,长得有几分相像,本来接近东皇一直是重云的首要任务,奈何无论她如何接近东皇,甚至是不顾脸面的搔首弄姿,东皇从未对她另眼相看的放在心上,不是直接冷漠的认不出她是谁,便是回以一句冷淡,“你是重黎的姐姐?”

她给东皇写了那么多封的信,给他做了那么多点心,逢年过节送了他那么多礼物,为他献舞,为他弹奏,甚至假装偶遇撞到他,佛说五百次擦肩而过才能换来一次回眸,她与东皇又何止百次千次,如此种种她只是重黎的姐姐?

重黎坐在一棵树上,看着樱落重重,听着重云的哭泣声,一句调笑,“如此良辰美景,姐姐何必哭的催人断肠,母妃交于你的任务尚未完成,你如何先行落入对方的陷阱,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你难道是假戏真做,喜欢上了他?”重黎眯了下眼睛,从树上望了过来,笑着一句“你,不要命了吗?”

重云只觉得危险,有些后怕,同是仙魔混血后代,他这位弟弟,杀人如麻的更像是个魔。

“姐姐莫怕,你是我姐姐,我不会将你怎么样。”

“东皇认出我是你的姐姐,他定然是注意到了你在南方的一举一动,你最近行事,应当小心谨慎一些才是。”

“他,提及了我的名讳?”

“没错,他问我是否是重黎的姐姐。”

重黎令罗生为他斟了酒,他看着一瓣樱花落入酒碟,低头含笑,连花带酒,一饮而下,可能是今夜的清风霁月醉人心扉,重黎不胜酒力,飘飘然的说出一句,“管他是东皇还是西皇,谁都不能挡着我的路,终有一天我要让天魔高高在上,将那些道貌岸然的金仙通通踩在脚下。”

罗生不愿意承认,这个人确实流淌着天魔的血,且站在天魔的阵营,是天魔最后的希望。

几个月后一位红衣少年,冲入白帝城,闯入东皇的府邸,质问东皇为何不喜欢他的阿姐,而一番交涉之后,东皇看着红衣少年,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不知道我是谁,却知道重黎是谁?

装,一个愿意演,一个愿意陪着演。

……

旭凤醒来之后,致力于孵化那颗凤凰蛋。

罗生提点他,“你说过接近东皇只是权宜之计,只要东皇还站在黄帝阵营一日,上清天的平衡永远不会被打破,如此我们复兴天魔的愿景便永远不会达成。你虽是由东皇的心魔所化成胎,却功亏一篑的依然掌控不了他,反被他牵制心性,玩弄于鼓掌之中。如今挑拨东皇与黄帝的计划已经失败,我们只能另辟蹊径,上清天上已今时不同往日,黄帝越发力不从心,从前的那些部下一直在等你回来,只要你振臂一挥,无论四海八荒天上天下,他们依然愿意誓死效忠。”重黎的魔军已被他解散,他甚至不再过问南国的事务,将帝权归还于重霄,做一个无权无势的闲散之人,终日居于东皇白帝城的后院之中,带着梨落玩耍。

重黎的计划算不上完全失败,东皇明知重黎接近他的目的,是要挑拨他与黄帝的关系,却依然因为重黎的殒命,与黄帝动了手,将其打成重伤残废,两人之间生了不可调和的间隙。

想到这里,旭凤不由对罗生发问,“我且问你,复兴天魔之后,应当如何?”

罗生义愤填膺的脱口而出,“如何,当然是将那帮金仙屠尽,拆骨食肉,为我族人报仇雪恨!”

旭凤久久没有说话,这是神与魔对立的世界,杀来杀去所求不过是一方将另一方踩在脚底,剥削欺辱的弱肉强食,从来没有神魔混血可以不受歧视生活的一片净土,从前的他真是天真又可笑,想到这里,旭凤手中显现出一张契约,扬手之间契约落入罗生的手中,“此刻起,你已自由。”

罗生看着契约上的咒印也如灰烬一般,洋洋洒洒的消失,忽然有些不明所以,“你是何意?”

旭凤的意思很明确,“你不是一直要契约?拿上你的契约离开,重黎已死,以后莫要寻我。”

罗生有些难以反应的措手不及,“你这算什么?你忘了从前在天魔遗民面前所做出的承诺,忘记了在将士面前所发出的誓言?你说要夺回我们的领地重回凤凰山,你说要带我们去看故土的山花烂漫,你竟是被东皇灌了迷魂汤,全然忘记了吗?”

“我一字一句不敢忘!你且当我是年少轻狂不懂事,出口尽是猖狂的混账话。”

“你既是指望不上的人,又何必一开始给了众人希望?”

旭凤瞄了他一眼,“我何时要做你们的希望?难道我不是从出生开始,便是你们一手打造出来的希望?”他是由母亲凤凰公主亲手为东皇打造,不知他被黄帝亲手以冰刃所害,最终东皇怒发冲冠的与黄帝一战时,他的母妃凤凰公主,是否喜闻乐见的拍手称快,可曾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希望泯灭?

罗生一时语塞的没有说话,他将那张契约撕的稀巴烂,转身愤然离去,仿佛那日樱花树下,一身后红衣不胜酒力,说着要将金仙通通踩在脚下的少年,只是一个不可追忆的幻象。

罗生离开寝宫,旭凤未有松懈,一句“来者何人,梁上君子做了许久,何必鬼鬼祟祟,不敢光明正大出来见人。”

冥司金虹慢慢现身,见是他来,旭凤的神情有着缓和,金虹的脸色却有些苍白,不愿上前的远远望着旭凤,悠悠陈述了一句,“我找到了母亲。”旭凤心中惊骇,许久之后,维持面上平静,“找到就好,恭喜。”

“一点也不好,他对我说了一些话。”

“什么话?”

“他说你是他的心魔,故意接近的他。”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压根不把心魔当回事,在我尚未年幼之时,便三番五次的接近我?

看来没有,旭凤接过金虹的话,“他没说错,是我处心积虑的接近他,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他没有发觉,后来发现是我太天真,他从一开始便知道我接近他是为了什么。”

“你处心积虑接近他,那我算什么?”

旭凤没想过他会这样问,“我和他之间的事,你无需过问,你只需记住,你是我和他的心肝宝贝蛋。”

金虹要被这人气笑了,你们都这样了,我还是哪门子的心肝宝贝蛋,金虹一句不快,“我是胎生,并非蛋生,从来不是什么心肝宝贝蛋,我出生时你不在他身边,他独自一人抚养我,我几岁后你才回到他身边,你如何还有脸回来!”

“我没脸回来,当初是你祖父重霄找上门来,他甚是无情的赶走了我,后来也是他舍不得的思念我,化为箫史,下凡又将我找了回来。”

“你!”

“是不是为他打抱不平?其实我也为他打抱不平,他到底看上我什么?找我回来作甚。”

“估计是因为你长得和他心意,做的汤也和他心意。”

“……”旭凤听着他认真思考后的回答,“在你随他从凡间回来后,他好开心,我从未见过他那般开心,我不管你和他之间的事,我只知道梨落已经找了母亲好久,梨落要那个开满梨花的家,也要温柔开心笑着的母亲,你要是再惹他伤心难过,梨落也不会认你!”说完金虹离开。

果然是有奶的就是娘,东皇带了你多久,你三岁以后全是我拉扯着带大的,你第一个会写的字,还是我手把手教的,说不认就不认了,本尊养了个小白眼狼。

该走的都走了,不该走的也走了,房间里终于恢复平静,旭凤想到往事种种,心中百般不是滋味,鼻子竟有些酸涩。

东皇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你耍的心机亦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任你折腾任你闹,而他由始至终都在笑,他乐意奉陪你演这场戏,甚至毫无保留的爱你,你敢相信这爱意吗?

从前稚嫩的他,是不相信的,甚至觉得那不是爱,而是被对方把控于鼓掌之中,是无情的嘲笑,是将计就计,充满了戏弄。东皇看他,是否好像在看一个大傻子?还是一个自以为是野心勃勃的大傻子。

所有人都不相信东皇爱他,东皇疯了么?

金虹离开魔界有些失落,自从他吃了魔尊上来的那筐梨子,兴许是梨子吃多了拉坏了肚子,兴许魔界的东西吃不得真的有毒,他几只梨子下肚后,脑子里闪过与梨子相关的无数画面,他头痛欲裂了许多天,终于看清了记忆里的一些画面,想清楚了一些事情,当然此事还闹出了一个乌龙,孟婆看着他吃了梨子后的怪异行为,还以为他得了相思病,看上了魔尊,想到这里,金虹不由打了个寒颤。既是想起了回忆,他自然一眼认得出从镜中出现的黄衣人是谁,扮演天帝也扮演的惟妙惟肖,连黄帝都不曾发现的蒙蔽过去。

 

PS:热度600都不到,我就飘了的更新了,啧啧,太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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